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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徐司令來棗溪那後,棗溪大隊工作組馬不停蹄地調查程元亮的貪汙問題。他們先詢問了吳翠藍,接著調查了楊德貴、餘賽君、龔德興、吳富貴,然後又訊問了當年食堂的管理人員。
外圍調查結束後,工作組叫來程元亮審問。審問工作並不順利,程元亮拒不承認,工作隊就將他隔離審查。隔離審查後,程元亮仍然不肯交代問題,莫欣榮隻好去找吳翠藍。
吳翠藍聽工作隊已將程元亮隔離審查,答應交出程元亮的認罪書,但她要求莫欣榮打一張收條,收條中將認罪書全文抄錄。
程元亮見了自己的認罪書,才承認他貪汙過那些糧食。其實他貪汙的糧食遠遠不止這些,十幾年來貪汙的公款也為數不少,當然,沒有充分證據,他是絕不會交代的。他承認自己貪汙後,馬上檢舉癩頭也同時貪汙過。對於他的檢舉,莫欣榮表示工作組一定調查。
批鬥程元亮大會在申氏祠堂大廳舉行,棗溪大隊全體社員參加大會。四類分子陪鬥,裏麵少了朱麗萍。莫欣榮特地親自通知她,叫她作為社員參加大會,朱麗萍覺得很榮耀,高高興興地來開會了。
主席台上坐著莫欣榮和程誌林,由程誌林主持會議,莫欣榮做報告。在講了一陣子形勢後,莫欣榮講了程元亮四不清問題,希望大家踴躍揭發批判雲雲。
接著幾個工作組安排的貧下中農上台發言批鬥。他們講的是程元亮打人的事,程元亮逼他們賣餘糧,搜走了家裏所有的糧食,家裏不剩一顆糧食還不夠數,飛起來打,打得幾走不了路。家裏沒糧食,隻能吃糠和野菜,一年到頭半饑半飽,孩子都不長個。到傷心處,居然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惹得台下許多同樣遭遇的人也淚流滿麵。台上莫欣榮聽了也情不自禁地落淚,台前陪鬥的那些地主富農深有感觸,一個個暗暗抽泣。
前些年賣餘糧,村裏大多數被毒打過,台上的發言觸動了人們痛苦的記憶,激發了對程元亮的憤怒。富裕中農對這些感受更深,但他們不敢。貧農中農成分的社員就沒顧忌了,在台下亂喊亂叫,有的幹脆自動走上台發言控訴。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就憋不住了,爭先恐後要上台幾句。一時間,走上台發言的人太多,湧上台去,工作組同誌連忙上前維持秩序,讓他們排隊輪流發言。
發言者越越激動,了賣餘糧挨打的事,又合作化後挨打的事。不知不覺間,大家都到了五八年的挨打和種種苦難。了五八年的事,又到了之後挨餓的事。痛苦的事越越多,會場**不斷,全場唏噓不已。
會場達到最**是寡婦劉大嘴的發言。
劉大嘴真名叫劉荷花,在村裏出了名的膽大潑辣敢話。今她唯恐輪不到她發言,便推開前麵的男人,走到台前,:該我來幾句了!
她:那年我家五口人餓死三口,公公婆婆和丈夫。我丈夫餓死在水利工地,屍體我也沒見著。公公婆婆得浮腫病,臥床不起,不能下地勞動,程元亮不勞動就不給飯吃,結果三就餓死了。我和女兒拖著浮腫的腿去拚命幹活,一才給兩碗番薯湯。
有一晚上,半夜我餓醒了,想到食堂偷點吃的。走到食堂,從窗戶看到元亮和幾個幹部正在吃米飯,還有炒雞蛋。我聞到香味就不想走了,心想,無論如何也要偷點飯回去讓我女兒嚐嚐。她已經0歲了,一年多沒有來月經,ru房幹癟,像個男人。我死了不要緊,要讓她活下去,不然將來誰給我們上墳?我看到炊事員給幹部上菜,離開夥房,趕緊溜進去,看到鍋裏有飯,我抓起鍋鏟就鏟飯吃,吃了幾口,又鏟了幾鏟飯裝進破棉襖裏,逃出夥房。
剛走到門外,看見元亮出門解便,我一慌,絆了一跤,跌倒在地。元亮問:誰?我是我,大嘴。元亮走到我跟前問:你來幹什麼?我我餓了,想討點吃的。這時炊事員在夥房喊:誰把飯偷去了?元亮問我:是你偷的吧?跟我來。我跟他走進炊事員的住房。元亮把門關上,對我,飯就在藏在你棉襖裏,你把棉襖給我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