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蕭蕭兮易水寒(2 / 2)

“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我扭頭一看,月色潑灑在他臉上,平日裏冠世絕豔的容顏,竟然生出一絲孤寂,猶如一尊琉璃。

我怕驚醒含煙,壓低聲音跟他說:“少虞,你一向喜歡神出鬼沒的麽?”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我又問:“方才你為何不出手救我?如今你又是怎麼進來的?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為什麼是我?”拋了一連串問題給他,可他愣是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這房間雖是樸素,但用的東西倒也講究,幹淨整潔得很。可是待我坐在了椅子上,他眉頭輕輕皺起,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是坐到了床上去。

我輕咳一聲,示意他畢竟我是個姑娘家,床榻之地連名義上的夫君雲衍都不曾坐過,他似乎是有些逾越了。

任憑我咳得胸口隱隱作痛,他就是沒有半分要挪開的意思。於是我忍不住開口道:“夜已深了,你若非來救我的,就請回吧。”

“救你?”他哂笑了一聲,接著說:“倘若你能求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這話的可信度還真不是一般的低。他如果真的要出手,便不會等到此時此刻。

既然他先無恥,我也不顧及禮節了,徑自走到他身邊,扯住他的手,就往外拉,嘴裏念叨著:“男女授受不親,你快給我滾遠些。”對著他,我總是不知不覺中暴露出最本性的一麵。

他似乎不怎麼喜歡有人觸碰到他,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把我的手甩開。他說:“我來,是告訴你,別忘了打賭的事。”哦,對了,上次我輸給他,答應為他做一件事。可是,像他這麼高深莫測的人,還有辦不成的事嗎?

等我想問他是什麼事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愣在了原地,含煙卻醒過來,睡眼惺忪地問我為何還不休息。我覺得,他有我想知道的所有答案,但不會告訴我。而我,隻能等下去,等到迷霧散去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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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休息不好,弄得第二日整個人精神萎靡。倒是含煙精神得很,一直琢磨著要怎麼逃出去。其實,再怎麼也是白費氣力的,幕後的指使者一日不出現,我們就隻能被困在這兒束手無策。

幸好每日膳食還不錯,不然以我挑食的壞毛病,恐怕撐不到他出現的那刻。或許有機會名留千古,成為第一個被餓死的帝姬。

第四日,終於有了一個將領打扮的人,來到門外,對我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地說,將軍請我一聚。他們不敢進屋內,含煙扯著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出去。我小聲對她說:“放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要離開這個房間,才有被救的機會。

我走到門前,搖頭說自己也出不去。他們中不知道誰拿了件法器,折騰了一段時間,然後我跟含煙便能走出去了。

我暗自思忖,若然有人要來救我,先不說這座塔難以被發現,也難闖上來,光是要得到法器跟折騰的那些步驟,就讓人頭疼不已。看來,在路上逃跑才是上策。

可如今我身邊隻有含煙一個,影衛尚未聯係上,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這個險冒不得。

沒想到,名為護送我過去的人可真不少,趕得上國君出行的陣勢。我冷冷地開口對那將領說:“將軍太抬舉本殿了。”這時才注意到他約莫十八九歲,清秀白淨,聽了我的話後把頭壓得更低了,臉上浮著一酡紅暈。

算了,我為難他也於事無補。

不料,他在一旁不時偷偷瞄我幾眼,看得我心煩意亂。我轉頭不耐煩地對他說:“難不成你還怕本殿會飛走了不成?”

他連忙別過臉,半晌,才回道:“臣下不敢。臣下從前便聽聞帝姬風華絕代……”

含煙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我家殿下自然是風華無雙的。可我告訴你,少動歪腦筋!你可比不得贏夙將軍的萬分之一!”

聽了含煙的話,他也急了,慌張地說:“沒有!沒有!我自然不敢跟贏大將軍比……我隻是敬佩帝姬……”他這人倒挺有意思的,一緊張起來,連敬語都忘了用。

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靦腆地回答,副將慕臻。

原來是慕家的人,難怪年紀輕輕就擔此重任。慕家跟贏家一樣,都是久負盛名的將帥之門,隻不過風頭不及贏家。這些年,慕家沒出什麼天賦凜然的後人,而贏家,有一個贏夙便夠了。

看來這次把我“請”去的,是慕家的將軍。可是,慕家的慕楊左老將軍為人光明磊落,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滿腔的疑惑中,我已經被帶到了前線的軍營裏。我見到慕臻指的那個將軍,他背對著我。然而,我印象中的慕老將軍是魁梧高大的人,眼前的背影敦實略顯笨重。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