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扯遠了,還是說說天宇吧!小家夥兒現在認識很多字,能背幾十首古詩。我與他說話時,常用英語,一些簡單的英語語句,他已能說了。他很想你們,總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他剛冒話時,一直管小蓮叫媽媽,那時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你和葉桐為國家、民族付出的太多了,我和小蓮如果教育不好天宇,是沒有顏麵見你們的。如果可以,你和葉桐都回來過年吧,就算隻呆兩天也好。
葉桐一邊讀著信一邊抽泣著。
“心疼天宇了吧!是因為小風懲罰孩子嗎?”
“不是因為小風懲罰孩子的事,小風管孩子不會沒輕沒重的,這一點我是放心的。教育孩子是不容易的,小風和小蓮付出的一定很多,小風本是北大畢業的,卻要回過頭來研究《北大女孩》、《清華男孩》之類的書,我們沒有理由埋怨小風什麼,我哭是因為我的兒子沒叫過我媽媽。”
“是呀,這一點我比你幸運,至少天宇在視頻裏叫過我爸爸。”
“後天,我要坐飛機回去看兒子,我實在受不了了。”
“去吧!明天多準備些東西,替我好好親親兒子。”
“小海,我會提前兩天回來的,我也舍不得你。”
“是呀,還沒跟你熱乎夠呐,你就又走了。等到退休時就好了,搬回故鄉,和朋友們一起安度晚年。”
“我可不希望老,滿臉全是褶,牙也掉光了,一點都不好看,你該看不上我了。”
“你老了,我不也老了嗎?再說了,看不上你,我可以再找一個稍微年輕點的老太太。”
“去你的!我才不讓你找呢!”葉桐在小海的胸口重重擂了兩拳,然後把頭緊緊貼在小海的胸口上……
葉桐走的第二天,小海接到了新任務,負責接待一位前國民黨將領——於惠芊芊的爺爺。
於惠芊芊的爺爺是通過兩岸黃埔同學會的關係回大陸探訪的。老人已經近百歲了,近一年,身體狀況明顯不佳,自知時日不多,思慮再三決定回大陸看看。樹高百丈,落葉歸根,老人不想埋骨他鄉。
以加長“林肯”為首的十幾輛豪華轎車組成了一個小型車隊飛速行使在京石高速公路上,馬寶川和於惠芊芊陪著爺爺坐在“林肯”轎車裏;大陸黃埔同學會的幾個代表、台辦有關部門負責人及於氏集團的隨行人員分別坐在後麵的轎車裏。一股西伯利亞寒流過境,天氣驟然降溫,於惠芊芊怕爺爺感染風寒,所以車內的暖風開得很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於惠芊芊打開了車內的音響,把音量調到適中,播放她和馬寶川精心為爺爺選的歌曲,郭蘭英甜美的聲音充溢在車內,“人說山西好風光,地肥水美五穀香,左手一指是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呂梁,站在那高處望上一望,你看那汾河的水呀,嘩啦啦啦流過我的小村旁……”
老人微閉著雙眼,思緒隨著歌聲飛到了遙遠的故鄉。“杏花村裏開杏花,兒女正當好年華;男兒不怕千般苦,女兒能繡萬種花。”正是他年青時的寫照。巍巍太行,朝思暮想;湯湯汾河,魂牽夢係。中學時代的恩師有一個極為手巧的女兒,真是能繡得萬種花。他與恩師的女兒相愛了,愛得如醉如癡,相約琴瑟相和,永結秦晉。後來,如花般的初戀情人,慘死在倭寇的屠刀之下……敗退台灣後,他無數次望海而泣,他思念故園的山山水水,期盼能早日到父兄的墳前祭拜,而那灣淺淺的海峽使他鄉夢難圓。“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隻有痛哭。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有國殤。”於右任老先生的這首離情絕唱道出了多少孤島遊子的心聲。
車隊緩緩駛進A團操場,老人在馬寶川和於惠芊芊的攙扶下顫巍巍地下了車,挺直腰杆,抬眼望去:朔風中,戰士們戎裝英姿似一株株蒼鬆巋然不動,整齊排列在操場上;刺刀在冬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閃著寒光。站在隊前的小海下達了口令:“全體立正!向在民族危亡之時,英勇抗擊日寇的英雄敬禮!”兩行濁淚順著老人的兩腮淌了下來。麵前的這支軍隊是令他十分敬佩的部隊。在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這支從山溝裏走出來的部隊以低劣的裝備,在無槍炮支援、缺醫少藥的情況下,憑著赤子情懷和不屈的民族精神戰鬥在抗日第一線。他們浴血奮戰、前赴後繼牽製了大部分侵華日軍,鑄就了中華民族的鋼鐵脊梁。這支軍隊是令他有些琢磨不透的部隊,與其交手時,盡管國軍將士奮勇拚殺,但仍難於與之匹敵。18軍11師堪稱國軍中的驕子,徐蚌一役卻被這支部隊殺得一潰千裏,全軍覆沒,不得不慨歎“土木不及一粟”。是什麼使得這支部隊有如此的戰鬥力呢?除了民心所向外,他找不到其他的答案。接受這支部隊的敬禮,他是有愧的,他單單是抗日英雄嗎?不,他手上也沾著這支部隊的鮮血。這麼多年來,他心裏一直很矛盾,以前想回來卻不能回來;後來可以回來了,他又有些害怕回來。回來就得麵對自己積極參與內戰的事實,他將以何種身份回來呢?而今,他行將大限,思鄉心切,終於懷著複雜的心情回來了。他也想看看昔日的戰場對手,看看這支部隊是否雄風依舊。他終於站在了這支部隊麵前,麵前這支盔明甲亮的部隊沒有把他當作戰犯,當作敵人而是給了他抗日英雄的禮遇,這是怎樣的胸襟和氣度啊!
激動的老人甩開了馬寶川和於惠芊芊,努力前行,盡量使亦步亦趨的步伐更穩健些,他來到了隊伍的麵前,用顫抖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地抬起手臂,向麵前的這支部隊敬禮。
就如何接待老人的問題,上級在保密條例的框架下做了周密安排。如何確認老人的身份,以何中方式接待老人是存在分歧的。小海和楚紅雨都力主按抗日英雄的禮遇接待老人。小海發言說,我們絲毫不能否定人民解放戰爭的正義性,絕對不能抹殺、淡化那段曆史,否則我們無顏麵對在解放戰爭中流血犧牲的先烈們!但是我們又絕對不能把眼光隻盯在那段曆史上,我們曆來講既往不咎,不論任何人隻要他能以民族的利益為重,以祖國統一的大局為重,我們都應該屏棄前嫌,舉雙手歡迎。我們不也曾以這種方式對待過李宗仁、傅作義、陳明仁等人嗎?我們與海峽對岸的那支部隊打得再狠也是兄弟之爭,“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楚紅雨也表達了同樣的觀點。最後,一致通過按抗日英雄的禮遇接待老人。
2008年3月老人在北京協和醫院病逝。臨終前留下遺言:骨灰葬在他在山西家鄉選好的墓地。後輩子孫當以中華民族利益為重,致力於海峽兩岸的和平統一事業。凡參與“**”者即逐出於氏門族,不得上於氏家族族譜;不得繼承於氏家族的任何財產。另外囑托馬寶川要依靠北大得天獨厚的人文優勢,修一部完整的、客觀的抗日戰爭史,家族成員當竭力支持此事業,為之提供雄厚的資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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