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重聚未名湖(1 / 3)

風輕撫著刻有三個朱紅色大字——“未名湖”的石頭,心頭泛起了陣陣漣漪。畢業十年了,十年間,未名湖、博雅塔、花神廟、翻尾石魚……燕園的一草一木、點點滴滴的往事仿佛一縷不倦的塵煙,每每在心頭升起。曾經的先生、曾經的同窗、曾經的誓言、曾經的激情……此時,有萬千句話語要述說,卻難以言喻;此時,有萬千種情感湧上心頭,卻難以形容;或憂傷、或惆悵、或溫暖、或眷戀……親愛的未名湖,我——你的孩子又回來了。十年的光陰,我的臉上已經刻下了歲月的風霜,而您——我們的母親卻依舊年輕。

黃昏的未名湖是靜謐的。“畫舫平臨蘋岸闊,飛樓俯映柳蔭多”被霧藹籠罩的斜陽在湖水中投下淡淡的光影,環湖的垂柳顏色似乎深了許多,綠得不那麼光鮮了。垂柳下、湖岸上坐著三三兩兩的學子,手捧著書專注地讀著,他們是燕園最美的風景。仰頭望去蒼翠掩映的博雅塔依舊從容淡定,依舊一往情深地注視著未名湖,縱是滄海桑田、地老天荒仍不改初衷。

黃昏的未名湖是浪漫的。不斷地有學生情侶從身邊經過,或淺聲低笑,或相偎相依,那寫滿青春、寫滿理想的臉既熟悉又陌生。從他們身上可以重新拾回燕園遺落的記憶,重溫大學時代的青澀時光。

斯諾墓前那一塊突出的湖岸,有一個大男孩兒懷抱著吉他輕聲吟唱。靠在男孩兒肩膀上的那個長發女孩兒定是男孩兒的女朋友吧!飽含深情的歌聲隨風遠飄。“那天黃昏開始飄起了白雪,憂傷開滿山崗等青春散場……”多麼熟悉的場景,多麼熟悉的旋律,時光更迭的隻是故事的主角,永恒的是故事的情節。

沒有書香的北大會喪失進取的精神,沒有戀曲的北大會喪失靈性。

“夏風!”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把風從沉思中喚醒,風回過身來。

“趙茜!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風迎了過去,緊緊握住了趙茜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歲月在趙茜的臉上並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她的麵孔依舊白皙細膩,眼角也沒有魚尾紋,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隻是精心挽起的發髻突出了她職業麗人的身份。趙茜的穿著依舊很時尚。一身海藍色的“夏奈爾”長裙,腳上穿著“達芙妮”牌的白色高跟皮鞋,身上帶著淡淡的鬆脂清香,大概是“夏爾美”香水散發出來的味道。

“我老了吧!也變醜了吧!在我的記憶中,你可從來沒正眼瞅過哪個女孩子,莫不是學壞了?”看到風這樣打量自己,趙茜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半開著玩笑說。

“這麼多年不見,當然得好好看看了。我很想知道白雪公主是用什麼魔發讓時光停留的?你一點兒都沒變。”老同學重逢,風也開起了玩笑。

“甭逗我了,就算我是公主不也被你這位王子拋棄了嗎?俗話說‘男人三十一朵花,女大三十豆腐渣’,何況我都三十大多了,比不得你們男人,我現在連照鏡子的勇氣都沒有了。”趙茜幽幽歎了口氣,接著又說:“雖然身在北京卻不常來這裏,我猜想畢業十年聚會肯定會有同學提前到這裏來的,不想遇見了你。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王子殿下能否賞光陪我吃頓飯呢?”

趙茜的邀請是真摯的,風慨然應允了。畢竟已經十年沒有見麵了,風想通過趙茜多了解一些其他同學的情況。趙茜熱情地挽著風的胳膊,與風並肩走出了校園。

趙茜的“保時捷”停在北大西門旁,開車司機是位美女,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趙茜吩咐一聲:“去‘紫薇小築’!”司機沒說什麼直接啟動了汽車,其手法極為嫻熟,駕駛技術勘稱一流,從中可以看出趙茜用人是非常苛刻的。到達目的地後,趙茜吩咐司機不必等她,她和風相跟著走進了餐廳。

“紫薇小築”位於西單附近,是一家會員製餐廳。餐廳主人大概是個武俠小說迷,餐廳的名字很像武俠小說裏某女俠隱居之所。而廳內布局和名字沒有絲毫關聯,典型的歐派風格。餐廳內沒有包間,前台的角落裏有個女孩兒正彈奏“月光曲”。

趙茜端起酒杯說:“遇到你之前,我沒領任何人來過這裏,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我在法國生活了幾年,適應了那裏的飲食習慣,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到這裏來坐一會兒,今天我不想按法國人的方式喝酒,改改規矩,按照你們東北人的方式喝酒,幹杯!”趙茜一飲而盡。風看得出趙茜的心情十分激動。

連幹了三杯以後,趙茜的臉泛起了紅潤。風怕趙茜喝醉了,於是說:“咱們慢點兒喝,多聊會兒天好嗎?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從法國回來後在我老爸的公司打工,在父母的撮合下和一個門當戶對的結婚了,不到一年就離婚了。去年,我老爸金盆洗手,我接了他的班,整天和一些官員、客戶周旋,把‘三十六計’發揮得淋漓盡致。”趙茜神情顯得很落寞,沉吟片刻,喝了一口酒,接著說:“真懷念燕園的時光,那時受到委屈,哭一陣也就算了,現在連一個哭訴的人都沒有。”

風很理解趙茜的感受。作為國內一家知名企業的掌門人,趙茜擁有億萬家資,身邊當然不乏追求者,更何況趙茜麵容嬌美,學曆傲人。或許是“高處不勝寒”,太優秀的女人往往會令同樣優秀的男人望而卻步。優秀的女人通常會崇拜優秀的男人;優秀的男人卻很少崇拜優秀的女人。趙茜一向自視很高,絕對不肯下嫁平庸之輩,她其實更需要感情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