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慶華的身世(3 / 3)

風和小海騎得很快,六十多裏地的路程,一個多小時就騎到了。風到家時,父親還沒有下班,母親正坐在炕上給他縫製厚棉褲。看到兒子回來了,母親很高興,張羅著做飯,並準備讓風的朋友們一起到家裏吃飯。風知道父母都很節儉,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父親連最便宜的“葡萄牌”香煙都不抽了,改抽旱煙了。母親的“速效救心丸”不到犯病時是舍不得吃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供他上學。望著炕上的棉褲,風的鼻子酸酸的,“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作為兒子,風的心裏充滿了對父母的感激之情,報答父母恩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努力學習,考上一個理想的大學,有一份好點的工作,多賺些錢,讓父親在閑暇時抽支好煙,讓母親的心髒病能得到徹底的治療。

風把缸裏的水拎滿,把小院打掃了一遍,又忙著喂豬。剛把豬喂完,誌勇、建國和小海便來找他了,四個人一同去找慶華。慶華不在家,一大早便去了祖母的墓地,於是四個人騎著車子向墓地趕去。遠遠地看到慶華正跪在祖母的墳前,無聲地抽泣著。四個人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慶華的身後。慶華意識到來人了,站起來擦幹了眼淚才回過頭來,與大家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朋友們聚集在風家吃中午飯。風的父母不想打擾孩子們聊天,簡單地吃了幾口飯就出去了。午飯很豐盛,特意殺了一隻公雞,還買了魚罐頭、午餐肉等食品和汽水,對於風的好朋友,父母是從來都不吝嗇的。

朋友們邊吃邊聊,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慶華移民日本之事上。提起移民的事兒,慶華的表情變得很沉重,思考了一會兒說:“自從知道爸爸是日本遺孤以後,我的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尤其家裏決定移民日本後,心情更是十分的複雜。我的出生不是什麼中日友好的結果,而是日本侵華戰爭的產物,如果沒有那場戰爭,爸爸不可能到中國來,就不可能有我。我討厭戰爭,戰爭會使人變得極度狂熱,喪失理智。在日本侵華戰爭中,每當日軍占領一個中國城市,就會有無數的日本平民湧上街頭舉旗慶賀,或許我的日本祖母就曾經為日本爺爺的‘戰功’慶賀過,這同樣是一種屠殺。我希望將來能為中日友好做些事情,為我的日本爺爺、日本奶奶贖罪,同時告慰我的中國爺爺、中國奶奶的在天之靈。”

聽完了慶華的話,小海首先說:“以後的事,誰也不好說,我希望中日之間永遠保持和平狀態,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不希望與大哥在戰場上相見。如果有一天大哥端著刺刀來了,那你也不再是大哥了,就算戰場上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也不會手軟,我照樣會開槍!”

“但願小海說的事情永遠都不要發生。其實我是個膽子很小的人,不知道你們注意過沒有,小時候,我們和別人打架時,我很少動手,沒有你們在跟前,我是不敢和別人打架的。在戰場上,我這種人是不能當俘虜的,因為我不一定能受得了酷刑,說不定會當漢奸,為了避免當漢奸,我會閉上眼睛,衝進鬼子堆兒裏拉響手榴彈,如此死了也不算給中國丟臉。”誌勇說。

風和建國也表示,一旦中日戰事驟起,必當拋開個人感情,甘願為國捐軀,因為與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相比,一個人的生死悲歡都是微不足道的。人類本應和平相處,戰爭是殘酷的,這台巨大的絞肉機會把鮮活變成死亡,會把友誼變成仇恨。天使必須比魔鬼強大才能維係基本的和平,否則必將是一場又一場的浩劫,甚至是世界的末日。

幾個朋友整整聊了一下午,慶華的心情好了許多。風和小海返回縣城時,已經是繁星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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