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走向我,笑道,“你在找什麼”,我垂下眼眸,道,“天竺葵”,他好奇道,“你找天竺葵,做什麼”。
我背過身,也不知,是不是惱怒他遲遲不回,沒好氣,道,“你找個仙鶴草,找了那麼久,我便拔了箭,現在,急著找天竺葵,回去救他的命”。
喬子涵“嗬嗬”的笑了幾聲,沒說,笑聲聽來還有幾分促狹的感覺,我驀地轉身,對上了他的眼,又急忙撇開,莫名的心虛。
喬子涵道,“我來找吧,天竺葵,我認得”,我胡亂的點點頭,對於他找到天竺葵,並不抱有什麼希望,此時,回想到其他的方法救大漢才是正道,總不能,真的償命吧,我憤然的想著,那死小子,我們好歹是救了他們,居然還說得出這種話。
“小七,小七,快過來”喬子涵進去了林子裏麵,大聲的喊道,我一個激靈,難道,找到了,快步走了過去。
喬子涵蹲在地上,守著漸漸枯萎的花,我一喜,真的是天竺葵,急忙起身,拉著他的手,道,“快走吧,大漢等不了太久”。
喬子涵不動神色的看了看我的手,笑道,“好,走吧”。
一路狂奔,趕了回來,少年倒了點水喂進大漢的嘴裏,我跳下馬,跑了過去,喬子涵跟在身後,慢慢走來。
我握著天竺葵,將一些新鮮的花瓣揉成汁,滴進大漢的嘴裏,喬子涵帶回來的仙鶴草,扔在地上,我掃了一眼少年,道,“嚼了,塗在他的傷口處”。
喬子涵微微一笑,沒說話,我垂下頭,假裝沒看到,少年猶豫的放進嘴裏,嚼了一口就要吐出來,我默然道,“你吐出來,他就沒藥了,我可再找不到這些藥了”。
少年捂著嘴,嚼得淚眼朦朧,我偷偷地笑了笑,一瞥,見喬子涵正在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我不甚在意,驀地聽見他輕聲道了句,“你那天,明明知道苦,怎麼還嚼”。
我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他已經偏開頭去,我沒再理會,看見少年塗好仙鶴草,鮮血已經止住,將白布又包了一層,做好這些,才起身。
看了看,少年,道,“好了,他死不了了”,少年尷尬的笑了笑,隨機想到了什麼,掏出一塊玉佩,道,“神醫,都是榮風的錯,這是我端木家的獨製玉佩,以後,神醫若是有什麼事,隻要拿著玉佩來大宛找我,榮風上刀山下火海,亦會不負所托”。
我白了他一眼,沒去接,喬子涵笑了笑,接過玉佩放到我手上,道,“好了,快收下吧,他隻是太關心那大漢了”,我點點頭,不喜的收在身上。
喬子涵看了看齊椰,道,“三公子,我想與你說件事”,少年點點頭,與喬子涵走了幾步遠,才說話,我撇撇嘴,反正對這些家國事,不感興趣,背過身去,無聊的看著太陽落山。
許久,兩人客套的寒暄了幾句,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我本來想問問,我們要去哪裏,看著喬子涵興奮的笑臉,覺得也不必問了,他大概,早已盤算好。
少年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身後響起了馬蹄聲,少年看著我們道,“兩位,今日多謝了,後會有期”,說罷將趕來的馬交到喬子涵手上,道,“這是小黑,你們,騎著它走吧”。
小黑,這名字,我幾度為它感歎,喬子涵扶著我上了馬,對著少年一抱拳,一躍身,帶著我絕塵而去,少年對著我笑了笑,我撇開眼,沒搭理他,忘了告訴他,我很記仇的。
少年驚訝的看著我,一雙眼,不住的打量著,原本明亮的眼,微帶灼熱,模樣裏,還有一絲驚喜。
我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少年驚喜什麼,隻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要再說下去的好。
悄然的別開眼,手指搭上大漢的脈搏,指尖的觸感又弱了幾分,這一刻,有些心慌。
我看向喬子涵離去的方向,心裏無比期盼,他能突然的出現在眼前。
少年似乎察覺到我臉上的憂思,不安的問道,“小乞,……”,他極快的收了話,吐出的那幾個字,咋一聽,像是“小七”。
我訝異道,“你怎麼知道,我叫小七”,看向他,有些驚喜,有些憂愁,這感覺像是,想知道自己,忘記的事,又不想知道。
我悻悻的住了口,沒再說話。
這一刻,我有些懵懵懂懂的明白,失去的記憶,其實,有可能是我自己不願想起的,所以每次嚐試找回記憶,才會頭疼欲裂。
我神遊在自己的思緒中,沒看到少年尷尬的笑臉,小七,亦是小乞,少個“丐”,我便誤以為是與我的過往有關。
我閉上上眼,強迫自己去回想,果然,惹得一陣頭疼,直至聽到少年慌亂的喊出“小乞丐”三個字,我才苦笑起來,小七,我是叫小七嗎,連自己都不願想起的事,偏偏,還記著,要去尋人,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再去探究。
順著少年慌亂的模樣望去,他的手還停留在,探大漢的鼻息的動作,慌亂的說道,“小乞丐,將軍……,他,他沒氣了”。
眼淚頃刻間流落,我抬了抬手,本來想先安慰他兩句,奈何,那陣頭疼,還未散去,伸手探了探大漢的鼻息,的確是沒氣了,但我肯定他不會這麼快死去,喬子涵走時,我用身上唯一的一根金針封住了大漢的心脈,留了一口氣。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頭疼欲裂,連張嘴的力氣,都會牽引整片腦袋,被堵住嘴的齊耶,哇哇的發出聲音,大概是聽到少年的話,在開心著。
我按住太陽穴,揉了片刻,少年的哭聲入耳,吵得我想安靜都不行。
一時間惱怒不已,一出口,將自己也嚇了一跳,“別哭了,他還沒死呢”,突顯淩利的眼神,將少年的眼淚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心裏隱隱質疑,這是我嗎。
我蹣跚著俯下身,檢查大漢傷口流血的顏色,好在,箭上沒毒,少了不少麻煩。
大漢的氣息逐漸微弱,喬子涵已經走了有好些時候了,此時若在不治療,就算有藥也沒用了。
我咬咬牙,對少年說道,“你身上帶了金瘡藥沒”,拔箭,是迫在眉睫,隻希望,我拔箭止血之後,喬子涵能帶著仙鶴草回來。
少年伸手往懷裏摸了摸,拿出一個小藥瓶,道,“這是軍醫給我的,不是金瘡藥,但治療創傷很有效”。
我倒出一點在手上,聞了聞,這裏麵竟然加了仙鶴草,我看著少年一喜,道,“將軍有救了,快去取些幹淨的布來,順便找些水,準備拔箭”。
少年一聽,激動的點點頭,跑到兩匹馬前,翻身上去,我看著少年離去,想起了喬子涵,相處了幾天,他不是耍心機的人,這麼久還沒回來,他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一邊憂心喬子涵,一邊檢查大漢的傷口,準備拔箭。
我將大漢傷口處的衣服撕掉,頓了頓,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屍體,這些人身上的衣服是不能用了,瞟向齊耶,他盔甲裏麵的衣服,應該是能用的。
緩步上前,齊耶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不太正常的模樣,驚恐不已,我不知道我哪裏嚇著他了,現在看著他那張臉,越看越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