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山頂上,地表被毒辣的太陽炙烤得像是就要沸騰的油鍋,張頁修仿佛一具行屍走肉,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慢吞吞地走著,燥熱的空氣也讓他內心更加煩躁,還走什麼,自己的前方還走路嗎?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隻得苦笑一聲,吃力地靠著一塊滾燙的大石坐下,緩緩平複著那顆驚魂未定的心。
“奪回聖嬰棺,追捕張頁修,生死不論!”
“七師弟,別讓我難做,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帶你的屍體回去?”
“頁修,白師兄對我們恩重如山,你如此行徑對得起他嗎?”
“我們籠鳥的宏圖大業就要開始了,多麼美妙多麼驚心動魄的計劃,你竟然不為之心生震顫還強加阻撓,那就帶著你的愚蠢去另一個世界懺悔吧!”
這些天來的一個個畫麵,一道道聲音不斷地浮現在腦海中,張頁修閉上雙眼也看的清清楚楚,聽的真真切切,有瘋狂、有決絕、有譴責、有殺心,張頁修痛心不已,對於白師兄的任何命令他向來都是奉命唯謹,可唯獨那件事,實在不敢苟同。
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蓄謀已久,張頁修無從發覺,他忽然發現對於這位師兄如此陌生,漠然而又瘋狂,從曾經的關懷備至到如今的無情追殺,人情冷暖竟是如此的微妙。
算了,想這些又能怎麼樣呢,如今落得這副田地還不是自己自找的?還以為這一番對抗能有所成效,真是自大的想法啊。
平靜的時間才維持了幾分鍾便被打破,突然一陣狂風掃地,一道攜著盛怒的身影瞬息而至,一件黑色的風衣下是一具玲瓏妙曼的身軀,來者黑色的長發一泄如注,勾魂攝魄的紫色雙眸,秀挺的瓊鼻和鮮血般殷紅的薄唇,蛾眉微蹙,儼然一個亂世尤物,可森然寒氣卻讓她無處不顯殺伐之姿。
“怎麼回事?!又有人對你出手了?”
看見張頁修此刻境界虛浮不定,生氣渙散,梵天靈大吃一驚,之前的交戰還好她來的及時,替張頁修擋下了後續追擊,不過現在張頁修的情況怎麼會如此不妙,隻受了一掌,以他的修為不應該會傷成這樣啊。
“天靈師姐啊,咳咳…”張頁修神情淡然,好像全然不把這些太當回事,“剛才那一掌,是老四的烈火焚陽,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王成!這個混賬竟敢把這招用在你身上,我稍後定要扒了他的皮!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幫你解開的。”
梵天靈沒想到曾經一起長大的手足同門,動起手來竟然毫不留情,一次又一次的絕命追殺,讓張頁修防不勝防,梵天靈雖屢次幫助他攔截追兵,但交戰過程中卻是處處手下留情,希望他們念及舊情不要對張頁修下狠手,直到如今她總算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天真。
一次次的任務,一次次的試煉也許真的讓有的人逐漸對這人世間的情分萬分的漠然冷峭,同門情誼?如果任務需要,他們隨時可以抹殺自己的情感。
張頁修笑著擺了擺手,“王成?算了吧,且不說他能不能解,就算他能解,他敢這麼做嗎?”
兩手背在腦後整個身子半躺在巨石上,眼神變得有些落寞地望著天空,“也許正是因為有所實力了,才愈發感覺得到白師兄的強大,然後去憧憬,去敬仰,去變得對最初的夢想更加得狂熱,連對生死都毫不畏懼,可結局竟然變成了這樣,嗬嗬……真是讓人不免嘲諷的十年。”
張頁修笑著笑著就淚流滿麵,真的能放下嗎?當然放不下,誰又能這麼輕易地背叛自己的意誌,可就算放不下,還有能耐再拿起來嗎?從未有過的無奈和悲涼湧上這個才剛滿十六歲的少年心頭,讓他怎麼承受的了。
看著少年落寞孤寂的樣子,梵天靈內心竟然有些莫名心亂,緩緩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輕聲安慰到:“怎麼就讓人嘲諷了,至少你很勇敢,有膽量去遵從自己的內心行動,讓我看到了和他們,和以往的張頁修不同的你。”
聞言張頁修嘿嘿一笑:“能被你刮目相看我還是很開心的,不過我自認一直膽子很大,從我當初敢當著白師兄的麵追求你時你就應該知道。”
“貧嘴!”
“哈哈,唉…反正跑不了了,索性你就帶我回去吧,我現在隻想找白師兄問問清楚。”
“還有什麼好問的?你知道要是回去等著你的是什麼樣的命運嗎!”
張頁修雙目堅定不已:“當然知道,可是有些東西比死更難以讓人接受,我想知道籠鳥從一開始組建的意誌是不是就是為了那個計劃,當初美其名曰的責任和義務,甚至是關於玲瓏界的事,這些,這些是不是都是假的?我不介意曾經隻是一枚棋子,可我總要知道我到底身處在什麼局中吧!”
梵天靈雙手握住張頁修肩膀,慢慢地靠近他,雙目相對,口鼻呼吸間的芳香飄進張頁修的身體,讓他神色恍惚,梵天靈有些淒然道:“醒醒吧頁修,別做不切實際的夢了,別怪我說一句無情的話,你無力插手這件事,籠鳥的未來已經和你無關了,從你和白水笙站在對立麵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我很欣賞你能反對他,可他也有不得不為的理由,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