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
楊遠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發現旁邊沒人注意他。便迅速的掏出手機來,盯著電腦屏幕上的一串電話號碼,輸入到手機裏。
隨後他就走出了那家網吧的大門。
省城的冬天,外麵的風嗖嗖的刮著,還夾雜著幾片雪花,現在正是這個冬天的最後幾天了,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商場門口,打折促銷的海報格外顯眼,門口的音響裏播放著古怪的音樂,買年貨的人們就跟不要錢似的熙熙攘攘、進進出出。不過他現在倒沒心思看這些。他拉了拉衣領,加快了腳步。
回到住處。他掏出手機,按了撥號鍵,又馬上按了掛機鍵。他心想,先發個短信試探一下。他開始寫短信:你好,請問貴方可以提供租女友的服務嗎?他看了看,好像顯得別扭,按刪除鍵又全都刪掉了。重新輸入:你好,剛才在72網上看到你那邊提供租女友的服務,是嗎?他猶豫了一下,終於按了發送鍵。
很快手機就響了。他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聽筒裏傳來了女聲:
“喂,你好!你需要租個女朋友嗎?”
“嗯,是的。不過是怎麼收費的?”楊遠問道。
“嗯,這個······,電話裏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先生,你明天有時間嗎?我們見麵詳談。你看呢,好嗎?”電話那邊甜甜的問道。
“嗯,好吧,我們在哪裏見?”
“那就在步行街的有緣飯店吧,我叫陳冰,明天十點見!”沒等楊遠說話,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楊遠,心裏忐忑極了,迫於壓力,畢竟是他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又不停的思索著:會不會是個圈套?對方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哎,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明天就硬著頭皮去試試,她還能吃了我!
楊遠今年已經26歲了。過了這個年就27了,按往常來說,在農村裏,他這個歲數當爸爸都好多年了。也就是這幾年,農村和城市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年輕人都到大城市裏去打工了,就是想結婚,在農村裏都找不到合適的姑娘。爸爸經常板著臉,很認真的對他說,我像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你媽都已經生出你了,你還不再找,孩子什麼時候才能拉扯大?媽雖然不會這樣嚴厲的去說他,但是她每次看見別人家的孩子的那種眼神和表情,楊遠能看懂他媽眼裏那種想極力掩飾,卻怎麼也掩飾不去的憂愁與著急。
迫於這種壓力,他跟公司領導請了一個月的長假,想出了這種暫緩壓力的辦法。
第二天,在步行街的有緣飯店裏。楊遠提前十分鍾進了飯店,在落地窗邊,光線好的地方選好了座位。服務員隨後跟了過來,問:“先生,你吃點什麼?”說著,把菜單雙手遞給了他。
“哦!稍等,還有一位,等會叫你!”楊遠點點頭說道。
他把頭轉向窗外,看著步行街上匆忙的行人,想象著馬上要見麵的這個女孩的模樣。
忽然,手機響了,他拿起電話,還沒來得及接,就聽見從門口傳來很響的“篤篤篤”的高跟鞋的聲音,就看見一個身穿著紅色呢子風衣、黑色棉絲襪的女孩,正風風火火的往裏走著,左手托著放在耳邊的手機,頭東張西望的尋找,淡黃色卷卷的長發隨著頭的轉向,輕輕地在空氣裏飛舞著。
“這裏!”楊遠揮了揮手。
紅呢子大衣向這邊走了過來。
“你就是陳冰?”等姑娘坐定之後,楊遠問。
“哦,是我,你怎麼稱呼?”陳冰反問。
“忘了介紹!我叫楊遠,遠大的遠!”他有些緊張的說道。
“嘿嘿,你不會是第一次見我這麼漂亮的姑娘吧!而且我猜,你也是第一次租女朋友,是不是?”
楊遠點點頭。心裏想,女朋友還能經常租嗎?
然後,陳冰很認真的說:“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被租!”說完她格格的笑著。
“我就是靠自己,賺一筆生活費。我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城市裏,形形**的人我見的多了。”陳冰解釋道。
“你家就在市裏啊?那你爸媽怎麼······”
“我沒有家,我是說,我隻是生活在這個城市裏。他們離婚了,一個又娶,一個又嫁,都有了各自的家,他們怎麼會管我!”陳冰打斷了楊遠的話。
楊遠能看到陳冰臉上,突然間冒出來的、明顯的悲傷。他連忙轉移注意力,揮揮手,叫了服務員。
陳冰從包包裏掏出一包煙,熟練的取出了一支,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放在嘴裏,左手的打火機已經湊到嘴邊,點了火,一縷煙便從她塗了淡淡唇彩的雙唇間流了出來。煙圈慢慢的擴大,飄散,湮沒了她白皙的臉龐。
“先生,你們需要點什麼?”服務員把菜單雙手遞給楊遠。
楊遠接過菜單,隨手翻看了幾下,推到陳冰麵前:“你想吃點什麼,自己點吧!”順便偷看了一眼陳冰,這時候她的臉色好多了。
“我自己來寫吧!”說著,她放下煙,接過了服務員手裏的點菜本和筆。
點好了菜,服務員離開後,楊遠問:“酬勞怎麼算?”
“一天三百!”陳冰伸出三根手指,那支煙快燒到了煙嘴處。
“那麼貴!”楊遠說。他心裏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比預期的還是高了些。於是,他故意說:
“可以商量吧,低一點,降50也行!”
“你才250呢!”陳冰格格地笑著開玩笑。她伸出兩個手指頭,說:“兩百!再不能低了,低於兩百,另找別人也難。”
楊遠想了想,也就點頭答應了。
“對了,還有紅包的百分之五,這是薪酬以外的!”陳冰說。
楊遠想,這姑娘太機靈了,到底是城市裏的人。不過,在農村,紅包金額也不會很大,隨即就同意了
。
這時候點的幾個菜也上來了,令楊遠意外的是,服務員上了兩瓶啤酒。
“你要酒了?”楊遠說,他看著陳冰。
“嗯,是啊,你不會不喝酒吧?”
“很少喝,沒酒量。”
“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不喝酒的人!”陳冰驚詫地舉起筷子。
兩個人都吃飽了,那兩瓶啤酒已經被陳冰喝了一瓶多。楊遠看到盤子裏還有一點菜,於是他一點一點的都夾出來吃了。楊遠從小就在農村裏長大,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那一粒粒糧食和一葉葉蔬菜,是怎麼來的。他還經常想起,十二三歲就拿著鐮刀割麥子時的情形。來到城市後,每次公司聚餐,他都會把盤子裏的食物吃光,盤子都能照出自己的臉來。在同事們驚訝和不屑的目光裏,他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陳冰也好奇的看著他,但是沒有說話。她點起了一支煙。她看著楊遠吃完了,便從包裏掏出一張A4紙,把筆遞給了楊遠。
“來,我們簽個協議。剛才我們商量好的薪酬,還有紅包傭金,都寫上。”
“你這麼專業,沒必要吧!”楊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