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話外之音
耳邊隱約傳來水流叮咚之聲，小毛驢竟然循聲找去，忽然眼前開闊，一條小溪蜿蜒山林之中，溪流中，怪石嶙峋。
四下瞧去，一片荒涼。莫說不見一戶人家，就連人跡恐也罕至。
小毛驢來到溪水邊，低頭喝水，也許是喝酒引得口渴，喝得肚子圓鼓鼓的，才抬頭得意的叫喚幾聲。
幾聲驢叫，在這靜謐的山野中顯得格外清晰。
“嗨，你那少年，為何我在這裏抓魚，你卻在上麵將水攪渾？”
驟然一聲粗獷的聲音傳來，無痕循聲看去。見小溪下遊，一個漢子不畏寒冷，赤足立於溪水中，背後一個魚簍，手中一支鋼叉，正抬頭看著自己。
雖然相距十丈有餘，但無痕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便是那晚將自己叫回他家中的山野漢子。
漢子也許是逆著光，所以隻見前麵一人一驢，並沒有認出無痕。無痕騎著小毛驢，晃晃悠悠走了過去，漢子提著鋼叉，眯著雙眼仔細看去。
”少俠，怎麼是你？“
待走近幾丈，漢子認出了驢背上之人正是無痕，驚喜交加喊道。
無痕下了驢背，走上前去，笑道：”大叔捕魚，為何不去江中？江中之魚，可不比這小溪之中多得多，也肥得多？“
漢子道：”江中有魚，小溪中也有魚。江中之魚，多少漁民虎視眈眈，溪水中之魚，卻隻有我一人在捕捉。我幾時想吃了，幾時便來捉上幾條。況且，我家就在這裏，我又何必舍近求遠？“
無痕聞言，覺得他所說倒也有些道理，漢子又說道：”世上之人，多喜歡隨波逐流，豈不知有時候換一種方式，卻能得到意外的收獲。“
無痕聽了這句話，心中暗暗想道：”這句話似乎另有所指，莫非他在暗示什麼？“
想起那晚去他家中時，漢子對桂陽城中江湖中人、武林門派竟然十分了解，已經然他十分驚異。此時他似乎又是一語雙關，看來這漢子根本不似他的外貌那般憨厚，而是一個頗有心計之人。
”少俠想必是心中有事，便想遠離塵囂之地，來到這僻靜山野。我看少俠是在憂心，自己若得不到那張傳說中的殘圖，恐怕就不久於人世吧？“
兩人各自覓得一塊光禿禿的石頭坐下，漢子問道。
無痕對他如此一問，並不意外。這漢子遠沒有他外表看上去那麼簡單，看著他是一山野村夫，卻似乎對桂陽城中的江湖之事十分關心，也十分了解。
他看著漢子，緩緩搖頭道：”我若說我不怕死，大叔恐怕不信。因為我確實需要找到殘圖，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漢子也久久看著他，忽然一聲輕歎，說道：”殘圖傳說，由來已久。桂陽城中早有傳聞，說血玲瓏殘圖便藏匿於桂陽城中，多少年來，不少江湖門派前來明查暗訪，始終一無所獲。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逐漸被世人所遺忘。這幾個月來，不知為何，桂陽城中再次掀起風浪，各大門派明爭暗鬥，對這殘圖大有不到手便不罷休的架勢。想來是有人找到了確切的消息，才引來這麼多江湖中人、武林門派的高手的吧。“
無痕聽完，心中忽然有了幾分沉重，他說道：”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在桂陽介入翠柳山莊與長江幫的恩怨，或許這個秘密將永遠石沉大海，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因此命喪桂陽了。“
漢子道：”這如何能怪得了少俠，要怪，也隻能怪世人太貪婪了吧。試問一個習武之人，有幾人不想自己能武功獨霸天下，無人能敵？“
無痕道：”不管如何，這事因我而起，如何不令我自責？有時我真想我自己從未來過桂陽，桂陽便不會有這麼多枉死之人。“
”少俠仁義為懷，可少俠是否想過，縱然少俠不來桂陽，這桂陽便能風平浪靜嗎？“
無痕緩緩點頭，他想起了齊登，齊登才是在桂陽掀起滔天大浪的始作俑者。
”村漢一直佩服少俠為人，一家人更是感激少俠在舍人渡對素不相識的小女出手相救，且不圖任何回報。但少俠對我女兒的救命之恩，村漢不敢有一日忘記。村漢無以為報，一心想少俠的身體能早日好起來，那樣村漢一家便感天謝地了。“
無痕聽出了漢子語氣之中的誠摯，輕聲笑道：”生死有命，強求不得。若是老天不讓我死，自然就會讓我找到殘圖的。“
漢子遲疑片刻，眼中閃爍不定，似在想一件很關鍵的事情。片刻之後，他似乎下了一個決定，說道：“少俠可知道，在桂陽城中有一個流浪老漢，大家都叫他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