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在黃土高原的餘波中的客車,似是追逐著山尖上搖搖欲墜的夕陽。車裏的鏡子雙眼微閉,汲取著這難得的脫離繁華的片刻寧靜。沒了精神的陽光識趣而慵懶的灑在身上。與十口,瓶子分別後,鏡子一個人回到自己所生活的城市。
十口和瓶子,一個正在實習,一個仍在上學。他倆在同一個城市。這讓鏡子羨慕不已,甚至有點嫉妒。不過當他想到三石一個人尚在千裏之外獨居時,心裏多少也找到了一點點平衡。或許心理上的等距並不能彌卻肉體距離的差異所帶來的諸如羨慕妒忌的情緒。
鏡子與三石認識已經有好久了,至於是多久,鏡子卻沒有精確的計算過,隻記得他給三石起的第一個綽號是發生在初一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別人喊三石“小胖”,而他卻偏叫“小肥”沒過多久鏡子就從了眾改口喊了小胖。又過了兩三年,兩人都進了同一所高中的不同的班級。鏡子依然喊三石小胖或者胖子。
三石性格詼諧開朗,稚氣十足,頗招人喜歡,在那個流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壓倒衣服的年代,他無疑是哪個在人群中揮舞著手足脫光了衣服的人。他結識了好多朋友,而這其中的大多數也都成了鏡子十口瓶子的朋友。對待自己的手足,三石也的確很夠意思,雖扯不上刀山火海,風裏來雨裏去的事情卻沒少做。
高中的後期是酒瓶滿地堆,吐沫滿天飛的年代,被前途囚禁的少年們在共同患難中友情漸深,書桌上如山的資料書籍經常成為酒桌上吐氣得對象。很少人能脫俗於此,我們也不例外.雖然從生理上的發育期到此也已五六年。對於一般低壽命的生物來說,這麼長的時間足以讓它們步入生命的暮年或走到生命的盡頭。而我們這些高等生物卻還在漫漫的成長期中遨遊掙紮。身體上的成熟速度日漸脫離心理的成長。在壓力麵前,難免被孤獨、苦悶突破防線。借助外物轉移這種成長的陣痛就成了他們罌粟般的慰藉。喝酒便成了他們的新大陸。
去喝酒的無外乎兩類情況的人。其一為喝酒而喝酒的被官方冠以哥們義氣且以此為榮的混混式喝酒,混混的稱謂並不是對他們的汙稱,是被他們所欣然接受的稱謂。他們早已拋棄(忘記)他們的學生的身份,對於學習這種事情他們通常是流星式的思考,一閃即逝。抽煙喝酒被他們定為標誌並擺放在身上最顯眼的位置。與這類人成極端的另一極的是被學校、老師深深器重的好學生,他們有著強大的“腚力”穩坐教室為考取重點大學而拚鬥。處在兩級中間的諸如三石、瓶子、鏡子、十口這類人雖也滿懷壯誌卻沒有與之相應的腚力,夾在中間成為理論上尚待激發的潛力團體。學習沒有完全殖民他們的全部,給了友情、愛情泛濫的空間。酒文化的傳統也在他們的手中得到繼承與光大。
三石的酒量不大不小算得上中等水平。所說的量的大小並不是取決於胃對於酒的體積容納的多少,而是在於你的胃器官在吞下一定量的酒水後對於神經的刺激的承受程度。簡而言之就是你的神經的靈敏度。顯然三石在這方麵的靈敏度一如他的形象。所以醉酒也就成了他喝酒的經常性結果。三石喝酒一般有兩種情況,被動與主動。前者通常是迫於應酬如某關係一般的人的生日邀請,不能推卻。在被迫赴宴的時候,三石又往往能化被動為主動,為避免被人暗算成為酒桌上人們屢屢舉杯拚酒的靶子,他便積極主動去聯係相熟的人去輪戰那個他們為取得聯合基礎所有意或無意犧牲的哥們。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甘願做那個任人宰割的羔羊,於是轟轟烈烈的結盟運動開展在酒場之前。單方麵的群灌一被集團之間的亂灌所取代。如火熱情的互灌中,人人不能幸免於酒精抽搐般的魅力。所以三石在這種情況下很少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