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虛禮,難得你如今做得這樣熟練。”楊語輕笑一聲,伸指一點,便將良佑和點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迎上良佑和驚愕的目光,楊語又是一笑,感慨道:“轉眼已是三十幾年過去,當初那個跳到我麵前,告訴我要喚他良師叔的人,如今也已磨去淩角,知書識禮起來了。”
良佑和嘴角抽了抽,卻仍坐著向楊語揖禮道:“弟子當初不懂事,讓師祖見笑了。”
楊語偏頭看了看他,小聲問:“良師兄,你這樣別扭不別扭?”
良佑和頓時僵了僵,抬眼看了看楊語,楊語回他以無辜的眨眼,他頓時就如泄氣的皮球般塌下了筆挺的肩背,卻也似卸下了肩上扛著的重擔,扭了扭屁股,又扭了扭腰,扭頭又看看楊語,表情甚是認真的回她一句,“這見鬼的掌門宗主真不是人做的。”
楊語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以良佑和那樣跳脫的性子,能這樣一板一眼的行事,就知道他定然忍得極為辛苦。笑了一會兒,楊語才道:“也沒人逼你這樣,你以前那樣不是也挺好的麼?”
良佑和立時苦了臉道:“我也想像以前那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可我師傅說了,如果我像隻猴子似的,讓這個掌門之位蒙了羞,他就去死,如果我說出什麼丟人現眼的話,給九華山丟了臉,他就去死,如果我敢對長輩不敬,對底下弟子管教不嚴,他還要去死。”
楊語咋舌,“那白師叔什麼時候才不跟你尋死?”她順口就叫出了以前對白侯生的稱呼。
良佑和瞥了楊語一眼,一臉緊張的告誡:“你千萬別讓他聽到你稱他白師叔,他會想以死謝罪的。”
楊語突然又想笑了,忙舉袖掩嘴,然後無比同情的對良佑和道:“真是難為你了,你好可憐。”
良佑和頓時如找到了知已,立時兩眼放光的看著楊語道:“楊師妹,不對,是師祖大人,你也知道我現在多可憐了,趕快隨便找個什麼名頭把我這掌門換給別人吧。”
這亂七八糟的稱聽著楊語聽著就忍不住嘴角往上翹,她連忙輕咳一聲,道:“那可不行,你的位置是之前幾位太上長老早就議定的,我可沒權撤換,我看你做的挺稱職的,為免你師傅尋死覓活的,我看你還是繼續努力吧,左右不過就是十年的事情,以我們這等修為,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了。”
良佑和往椅子上一癱,開始哀嚎,“你說的倒輕巧,掌門事多又無聊,還要整天見這個見那個,煩都煩死人了,可憐我還要挨上大半年才能卸任哪。”
“反正你九年都挨過來了,還差這半年嗎?”楊語強忍著笑意道:“哪,趁你還有半年才卸任,我先跟你說些事兒,你要一字一句記清楚,卸任時記得要傳給下一任掌門。”
良佑和要死不活的抬了抬眼皮,“什麼事?”
楊語忍不住又彎了彎嘴角,道:“兩件事,一件是我和白玉彬將會帶著萬獸宗的丙罡老頭兒前往曆練叢林,以後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什麼,你們要走?”良佑和一咕嚕爬起身在椅子上坐好,一臉活像見了鬼的模樣,“好好的,你們去那鬼地方做什麼,那麼危險的地方,你們去送死嗎?”
楊語頓時沒好氣了,“對你們元嬰修士來說,去曆練叢林是送死,對我們來說,去那裏是提升修為和曆練。”
良佑和聞言立即不屑的回嘴:“得瑟。”可那眼神深處卻有不容人錯辨的傷感和悵然。
楊語垂下眼,掩住眼中即將離別的不舍,故意哼了聲,“那當然,誰叫我這有本錢呢。”對他們這一類修仙者來說,分別並不是永別,他們壽命悠長,隻要他們還在這條路上前行,總有一天會有機會再聚的。
良佑和被堵的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立即惡聲惡氣的道:“不是說兩件事嗎?還有一件呢?”
楊語看著他氣結無奈的樣子就想笑,本來極嚴肅的話題,因她帶笑的嗓音,竟似成了談論天氣般的輕鬆寫意,她笑道:“極西之地的那個深藍之門,我離去時不會再以陣法將之遮掩,所以那裏誰想進去都行,你們不必出麵去管,至於裏麵的妖獸會不會出來,我想應該是不會的,畢竟九洲的前輩大能建那曆練叢林的目的是為了給九洲的後輩化神修士曆練和提升修為的,不是為了讓那些妖獸衝進九洲吃掉所有人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到時我會在內測布設幾個隻準進不準出的禁製,這樣就不怕會出事了。至於我們九華山的弟子,你明兒個就去下令,命人在執事殿的大門前刻一行大字,內容就是極西秘境,其內生存之妖獸皆為化神境以上修為,旦凡我九華山修士,未晉化神境不準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