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池驅散著殘兵敗將,驀地回頭,卻聽聞仇天慘叫,頓時飛速奔了回來,拎起楊曌直直的八九拳砸了下去。楊曌胸骨頓時凹陷下去,一口鮮血噴出,竟重創的話也說不出,直直躺在地上,臉色猙獰的嘔著血。沒了黃袍軟甲,他怎能受得了華池的重拳。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師兄,你總說,我哭了不好看。我總是想不通,現在看到你哭,當真的難看的緊啊。你不準哭了...你答應了對不對。嘿嘿,你說過,一輩子也不騙我的。”楊慕涵身子愈發冰涼,恍如不自知,絮絮叨叨,與仇天歡快的笑著說話。
仇天隻有掩住內心悲痛,噙著眼淚,與她連連點頭。這一刻,無論她說什麼,都隻是慌忙去點頭允諾。見慣了生死,亦見慣了身邊人的漸漸離去,可是他又怎經曆過,眼睜睜看著深愛的人的生命,在眼前一點點逝去,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痛楚。
“從今以後,你腰間要緊緊係著芙蓉花,再也不準摘下。看到她,就能想起我,直到...直到你尋到另一個知心人。”楊慕涵花容失色,愈發慘白,墨色的清秀眉毛,成了臉上唯一的色澤。昔日塗丹的朱唇,也隱沒在冰雪中,不見顏色。
“傻瓜,你不要再說胡話,你不會...”仇天緊緊抱著她,正哄著,卻見師妹倦意爬滿了容顏。那嬌軀,竟在一瞬間軟了下去,香消玉殞。黃泉人世,從此兩地隔絕唯夢中重逢。
仇天嗓音沙啞著,吼不出一絲聲響,任由淚花在臉上如線般滑落。無情天地,滄桑風雪,昆侖山頂的咆哮聲裏,不知蘊藏了多少狂怒與悲鳴。懷中的女孩兒安詳的沉睡著,一隻手握著她腰間的蘭花玉佩,一隻手抓著仇天腰間的芙蓉花。
“穀神丹!穀神丹!”
仇天沙啞而欣喜,眼中淚花盡落顧不及擦,他猛的站起身來,望著華池,似乎在衝他證實著內心夙願多麼可行。慕涵,我一定會去冷香宮找來穀神丹,救活你,哈哈...他嗓音嘶啞,卻說的堅決,一陣陰風呼嘯而過,仿佛在嘲笑仇天的不自量力。仇天踉踉蹌蹌的身軀,刹那之間,竟被風吹得東倒西歪,跌倒在地上。一身傷痕,塗抹在地上,在冰雪裏烙上了觸目驚心的印痕。
空氣變得凝重,風雪的咆哮聲停了,安靜到足以聽到呼吸和心跳。
一條巨蟒,吐著紅信,不為人知的爬到了仇天身旁,緩緩張開了足有小山大小的頭顱。那沾滿毒液的獠牙,一口咬住了楊慕涵,急速離去,竟飛蛾撲火般竄到了刀山火海裏。
詭異的一幕,匪夷所思,卻也殘忍之極。
“慕涵!”仇天大駭,慘叫了聲,吃力的挪動著身軀,想阻止那條巨蟒。可惜陰風煞煞,似乎有人掌控般,吹的仇天站不穩跟腳,一次次,摔在萬年寒冰上,直到頭破血流。
站起,跌倒。
站起,跌倒。
仇天最終頹然望著飛蛾撲火的最後一刹。目光隔過眼前,額頭上淌下的汨汨血水,遙遙望著那詭異的一幕。巨蟒口中銜著楊慕涵的軀體,直撲火海,隻聽聞一陣“劈啪劈啪”的烤肉聲,帶著絕望,將仇天最後一抹堅強的意誌打落懸崖。
為什麼...她死了還要受苦,為什麼斷絕我最後一絲希望!
天上雷聲滾滾,山頂陰風煞煞,仇天木然趴在冰雪裏,右手狠痛的捶地,他恨,恨自己渺小不堪。
那巨蟒,不是華池在玄牝大山收服的巨蟒麼?仇天想到此事,吐出了胸中殘存的一口微弱氣息,艱難的動了動,扭頭望著華池。華池卻更不好受,徘徊在崩潰的邊緣,長發盡散在風中妖冶亂舞,大口大口的鮮血噴出,臉上青筋幾欲爆裂。
仿佛在一刹那,華池以馭獸派秘法統禦的野獸,紛紛叛變,一陣陣強烈的撞擊敲打著華池心神。華池臉色青黑,在煞煞陰風中如薄紙一般,飄來蕩去,始終拚盡全力在風中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