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笑談蒼生(2 / 3)

其他一幹人見他們搭了草席列了篝火,也各自覓了一處幹淨地方,警惕的凝望著四野茫茫,抱影無眠。

這危機四伏,暗箭四竄的山林裏,也隻有少年人睡得著。

仇天看金髓亦歪倒在樹樁旁,自找沒趣,也躺了下去。閉上眼,眼前卻閃過白天經曆的一幕幕,驚心動魄,奇異萬分,雖說疲憊,他卻翻來覆去,輾轉著,終究無法入眠。

過了會兒,仇天一隻手捂著胸口,起身走到了閔誠謹身旁,搖了搖他肩膀,喚道:“喂,誠謹,醒一醒。”

“嗯?”

仇天將手伸進上衣衣襟,用力一撕,一道醒目的紅巾被撕拉了出來。一片猩紅灼灼,觸目驚心。那素白的麻布,不知何時,竟被血染成了紅衣。

閔誠謹緊鎖眉峰,冷聲問道:“你受傷了?”

仇天微微苦笑,揮手答道:“傷倒無大礙。隻是沒想到啊...他那扇子淩空一掃,衣服未破,卻劃破了胸口的肌膚,怪異之極。那氣勁,竟仿佛是專門克製我伏虎拳的不滅金身一般。”

閔誠謹盯著那一截紅布,說道:“那小子,來曆詭秘萬分,甚至與你不相上下了。”

“此話怎講?”

“我曾目睹了三才前輩,又與陸沉前輩有過交談,所以才耳熟能詳你的來曆。至於別人眼裏,你便是個武功奇高,身份神秘的危險少年吧?姓仇的與姓宮的,天下間哪有第二家?”

仇天望著閔誠謹真摯關切的目光,微微一怔,苦笑道:“是,別人姓仇,唯獨我是仇人的仇...你說天劍師父提議,讓你去瀛洲尋劍,這種事,他也向我提起過。他說:‘小天,你們家的軒轅劍若長眠在雪山上,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我們家的軒轅劍...我有些詞不達意,可是,你懂我意思吧?”

閔誠謹沉默不語,眼神裏卻壓不住震驚之色,寂寂良久,才悠悠歎道:“帝皇血統,一脈傳承。我隻道你是三才的徒弟,沒想到,你竟還是上古的帝王血統!”

“什麼帝王血統,世人無數次的訛傳誇大,才傳出了帝王的英德吧?就像這棵天地靈根,周爺爺曾講過,萬人合抱,才能勉強接住。如今一看,哪用的著萬人?天造地化,草木而生。盤古開天,女媧造人,現在品味起來,真是越想越荒唐的事啊...”

閔誠謹在巷陌裏廝混了十餘年,心性堅韌,如今已恢複常態,揚著嘴角的一抹邪笑,問道:“你也覺得這些話是子虛烏有?”

“信則有,不信則無吧。”

閔誠謹哈哈一笑,情不自禁的跳了起來,與仇天歎道:“自上古以來,滔滔歲月,如同滾滾東逝水一般...

多少萬丈波瀾被湮沒?

多少堅如磐石被衝刷?

多少無中生有被銘記?

多少子虛烏有被流傳?

我們不過是仗著憑空臆斷,來猜測其有無。被我們津津樂道的,懷疑的,爭論的,早變成了一堆枯骨。誰來考證呢?”

仇天聽到閔誠謹最後幾句,心頭竟泛起了呼嘯的寒風,衝刷著絲絲的悲愴。恍如當日,在雪山之巔,那一場突然來的雪崩。還有雪崩前,壓抑到骨子裏的聲聲哀嚎。

多少英雄好漢,多少紅塵傳奇,化為枯骨。

小天接過話,悲歎道:“俾睨眾生又如何?唉,終究不過是一培黃土。小時候對聖人頂禮膜拜,卻疏忽了,聖人雖贏得了天地,卻輸給了時間。有巢氏造了萬家房宅,燧人氏嚐了萬種草藥,倉頡刻了萬字洞天,最後結局又如何?落得個不了了之的地步。”

閔誠謹搖了搖頭,眼角一眯衝仇天笑道:“你也曾聽聞這些上古傳說?”

仇天點頭,道:“自然聽過。周爺爺最喜歡講山精鬼怪,要麼就是這些洪荒趣聞。”想起杏花村的點點滴滴,又升起些傷感,化為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