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諾千金(2 / 2)

說罷,他解開腰間的竹筒,還有那本馭獸派的《馭獸常識》,遞給夢琉璿,嬉笑道:“姐姐,這是我調養的小蛇,它被我下了蠱,永遠也不會傷人的。你閑來無事,可以拿它消磨時間。”

這傻孩子,送姑娘家禮品,哪有送蛇的?

夢琉璿撲哧一笑,卻接了過來,看著看著,星眸裏,閃過一絲莫名的...冰冷。

仙子蹙著眉,收下之後,又與他打點了些飲食,讓他帶去,這才依依送別。待仇天遠走,夢琉璿獨自一人望著滿庭衰草,輕輕唱道:“二子乘舟,泛泛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二子乘舟,泛泛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她一人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輕吟著:“他於我,隻能是個過客吧...我於她,也隻是個姐姐一般的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世人誰不知曉?可又有誰拋得下,放得開?但願,他明白我的苦心。在玄牝大山裏終老,也省的與慕涵反目成仇,落下無盡的傷心事。傻孩子...多少年了,無數人去追尋穀神丹,卻無人尋到蛛絲馬跡。從此,再也不見了吧?”

相見不如不見。

說著說著,心亂了,話忘了,口中語無倫次,琴上弦弦掩抑。誰能懂,這淚眼婆娑的絕世佳人,那緊緊蹙織的素眉下,也有無限的煩惱痛楚。

花開幾度鶯歌,花落幾時堪忘。

繾綣留得淚痕往,涓涓幽夢,夢殘綺香。

碧空長,

碧水涼,

碧波漾起,多少思量。

滿湖澈,

滿月殃,

滿庭衰草,惹亂心牆。

仇天念著夢琉璿絕色無雙的容顏,絲毫沒注意腳下,隻覺刹那間,已奔到了城外。他來到與虞夕告別之處,如遭電擊,腦海中一片空白,渾身雨水淋透也毫不知覺。

此地空無一人,虞夕竟不知所蹤了。

仇天癱坐在一個樹樁上,愧疚之餘,仿佛摸索出了來龍去脈,暗暗驚道:“我就說,天下間怎會有不吃人的老虎?小兮不會被那白老虎害了吧?”想及此處,他沮喪自責,咬牙切齒道:“若是我在,白虎便不會撒野,小兮又怎會出事?我要宰了那老虎給小兮報仇!”

說罷,仇天跳起來,提劍四下尋找,在密林闊野中穿梭。

誰料,虞夕忽的從一棵樹下踱步走了出來,忍住笑意,冷哼道:“誰被老虎吃了?你要宰了誰?”她身後的喵喵,此時也借著主人威勢,虎目瞪得渾圓,逼向仇天。

仇天尷尬的幹笑兩聲,搔了搔頭,支支吾吾道:“我見你不在原地等候,還以為...”

虞夕冷冷掃他一眼,微怒道:“你一去大半天,這風大雨大的,我連躲避風雨也不可以?”

仇天理虧在先,任他嗔怨,找了一處破廟,自懷中取出飯菜,一一拿給她。

“你去了這麼久,便是為了找些吃的?”

她,自幼顛沛流離,受盡了世態炎涼。一星半點的好處,都銘記於心,一丁點兒的在乎,都深入心扉。可憐的女孩兒,真摯的心。

仇天本想點頭,望著虞夕黝黑認真的眸子,頓時啞口,隻覺喉頭幹澀,不忍騙她一句。趁她飲食,仇天將方才說過的話,一一與她說了清楚。

虞夕神情恢複了淡漠,轉過身,輕聲道:“你對她有愛慕之心,是你的事,與我有何幹係?穀神丹找得到找不到,你肯不肯回來,又與我何幹?”

仇天皺起眉頭,瞪著她,低吼道:“柳叔叔去了,你是我弟弟,我自然要與你同舟共濟,同心同德。心裏話,自然也都不該瞞著你。你整日冷冰冰的,誰受得了?”

同舟共濟,同心同德!

虞夕心裏仿佛打開了一個缺口,傾瀉而入的溫暖,甚至是灼燙的熾熱,點點滴滴,驅逐著凝固了十餘年的冰冷陰寒。溫暖來的太過陡然,成了燥熱,於是,情不自禁的閃躲,逃離那一份與之俱來的刺眼。

女孩逃也似的拿起行李,一個人走在前頭,許久,她顫抖的雙肩緩緩平息,猛一回頭,冷冰冰道:“我是臣子,你是少主。你讓我赴湯蹈火甚至是去死,我也不會抗命。”

是不抗命,還是情動?

衷心的話,說出來,卻成了疏離之意。

仇天頓時懵了,不知自己如何惹了她,緊跟其上,又不敢跟的太緊。兩人各有所思,各不言語,朝著南方蠻夷之地的方向奔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