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拇指姑娘的命定新郎(1 / 3)

在城鎮邊緣的一幢大房子裏,住著一個老婦人。她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孩子。年輕的時候,她為了獲得優越的生活與魔鬼做了交易,代價就是永遠不能生一個自己的孩子。

年輕的時候,她過得瀟灑安逸,但隨著年歲的增長以及丈夫的離世,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籠著著她,終日難以排遣。每每看到大街上嬉鬧的孩童,她都無比想要一個孩子陪伴自己。

於是,她再一次召喚魔鬼,想要重新做筆交易。

“請賜給我一個孩子,哪怕她隻有拇指般大小,哪怕她隻能陪伴我一天,我都願意用我畢生的財富去做交換。”

魔鬼狡黠一笑,扔給她一粒種子:“種下它,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當她離開的時候,你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即便是如此,你還想要種下它嗎?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們第一次交易時我告訴你的話,當你選擇交易之時,就必將被交易所害。”

魔鬼的聲音漸漸飄遠,直至不複存在。老婦人手裏緊緊握著那粒種子,思考一刻鍾之後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她小心翼翼的將種子種到花盆裏,嘴裏念念有詞。

“沒有什麼比孤獨更可怕了。”

種子被施了魔法,一夜的時間就已經發芽抽枝含苞待放了。老婦人驚異於它的生長速度,又對它的綻放充滿期待,花朵盛開的時候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了,她堅定的這樣認為。

鎮上鍾樓傳來了正午的鍾聲,粉色的花苞展開一瓣又一瓣,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女孩就出現在了老婦人麵前。她有著棕色的長發,碧藍的眼眸,小小的嘴巴甚為紅潤。

“媽媽”

小女孩用這世上最甜美的聲音叫著老婦人,因為魔鬼告訴她,隻有這樣她才能回到她原來的世界,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老婦人將小女孩捧到手掌上細細端詳,雖然隻有拇指大小但長相卻精致異常。

“從今天起,你就叫拇指姑娘吧!”

老婦人布滿皺紋的臉上泛起慈愛的笑容,她從一旁的玻璃櫃裏拿出用糖果蛋糕做的房子,將拇指姑娘輕輕放了進去。

“既可以住還可以吃,每天我都會安排仆人給你做一套新的。你如果不喜歡蛋糕,還可以換成其他材料。”

“不,我很喜歡。”

拇指姑娘在軟軟的蛋糕上蹦高,又隨手抓了一小塊糖果塞到嘴裏,表現的特別開心的樣子。

老婦人看著拇指姑娘蹦蹦跳跳,又跟她講了很久的話。或許是太久沒有跟人聊天,傍晚時分老婦人給拇指姑娘換了新的糖果蛋糕屋就去睡覺了。

如果她知道會因為這個糖果蛋糕屋在今晚就失去拇指姑娘,恐怕一開始就不會選用這個材料來給拇指姑娘做房子吧。

夜晚,老婦人和拇指姑娘都香甜入睡,正是老鼠們行動的好時機。角落裏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的向著廚房移動,卻又最終調轉方向朝著客廳挪動了過來。

“我聞到了很香甜的味道。”

“我也聞到了,隻是為什麼在客廳?”

“看,是一個糖果蛋糕屋!裏麵好像還有個小女孩,怎麼會有人類比我們還要小?”

“把她弄出來,然後帶走蛋糕房子。”

“不,一起帶走。”

“誒???”

“你忘了,我們的表哥鼴鼠先生一直都想娶個漂亮的妻子嗎?她,剛好合適。我們也可以跟表哥討要一些糧食,這樣也不用天天出來找食物了。”

幾隻老鼠嘁嘁喳喳的討論之後,就開始小心的挪動蛋糕房子,生怕吵醒了睡在裏麵的拇指姑娘。

拇指姑娘微微睜開眼睛,用餘光掃了一眼專心搬運蛋糕屋的老鼠,她沒有大聲呼救,隻是緩緩了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呼吸如睡著般平順。

其實,打從他們進來的時候拇指姑娘就已經醒了,之所以任由他們擺布不是因為覺得即使呼救也沒人來救,而是因為在被魔鬼送到這裏之前,她就偷偷看過魔鬼的【知命書】看過自己的歸鄉路,被老鼠帶走便是歸鄉路途的開始。

幾隻老鼠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帶著食物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他們的表哥鼴鼠先生那裏。

寬敞的洞穴,幽深而看不到盡頭,但腳下的路卻並不難走。那是鼴鼠先生請了工匠用鵝卵石鋪成的路麵,每一塊鵝卵石都有經過精心的打磨,踩上去既舒服又不會因為太滑而摔跤。

說不清走了多久,拇指姑娘聽到近處傳來淙淙的流水聲,那應該是地下的暗河吧。拇指姑娘悄悄睜開眼睛,發現洞穴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黑,隱隱的泛著微光。她定睛一看,流水聲傳來的地方被打造成了小型的瀑布,而瀑布的旁邊有一道暗紅色的木門,他們就在這木門前停了下來。

“咚咚咚”幾隻年紀稍大的老鼠示意一隻稍小的老鼠去敲響木門,同時他們又分別向後方退了一步,似乎在擔憂著什麼。

“誰在敲門?”門裏麵傳來鼴鼠先生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磁性,讓人討厭不起來。

“表、表哥,我們送、送來了禮物。”原來小老鼠還是個結巴,拇指姑娘嘴角不由的抽了一抽。

“你們能送來什麼禮物?上次帶著一堆野菊花來我這裏討糧食,我不是剛剛給過你們一車穀子?那花粉還害我過敏,幾天都沒出門。我這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倒又舔著臉來了。以後千萬別再叫我什麼表哥,也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跟你們父親結下這該死的孽緣,他生前對你們百般照顧,可我沒這個必要照顧你們一家老小。明明就已經饑寒交迫,卻還要不停的生下孩子,你們這麼窮酸,就沒從自己身上找找因由?”

門裏麵鼴鼠先生咄咄逼人的講著,門外邊的小老鼠則已經羞紅了臉,他回過頭看向幾隻大老鼠似乎想要求助,可後麵幾個卻絲毫沒有幫他的意思,反而示意他繼續與鼴鼠先生溝通。也是後來,拇指姑娘才知道,他們幾個是早就排過順序的,那天剛好輪到小老鼠敲門。

“表哥,我們這次真的有禮物帶來。你不是一直眼光高,喜歡向人類一樣生活,我們遇到個姑娘,隻有人類的拇指一般大小,剛好適合做表嫂。”

門裏麵這次沒了聲音,良久之後,暗紅色的木門被打開了。一陣強光襲來,拇指姑娘也不由的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是拇指姑娘第一次見到鼴鼠先生。與光溜溜的老鼠不同,鼴鼠先生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戴著黑色的小禮帽,看起來非常紳士。但他同時也戴了一副遮光的墨鏡,顯然他並不能適應強光。

幾隻老鼠因為也會在白天活動,所以很快適應了強光,他們在鼴鼠先生的注視之下把蛋糕屋搬進了房間。鼴鼠先生在看到拇指姑娘真容之後,連嘴角都不自覺輕輕上揚。

拇指姑娘深感繼續裝睡不是什麼上上之策,佯裝慵懶的伸了懶腰之後又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一群“人”。此時,拇指姑娘也沒忘細細打量房間,她發現這房間裏的裝修都像極了富貴人家的裝潢,簡直就是一個濃縮版的地下宮殿。

“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鼴鼠先生出聲安慰,還伸出長滿黑色絨毛的爪子,似乎想要安慰拇指姑娘。

其實拇指姑娘方才就覺得奇怪,現下仔細看過之後她才意識到鼴鼠先生是站立行走的。這違反常理的事件,以及這豪華的宮殿都讓她覺得詭異,隨後思及自己的命運薄上確實寫了會在這停留一段,然後豁然開朗般知曉了鼴鼠先生的秘密:他一定同魔鬼做過交易。

拇指姑娘沒有過多掙紮,鼴鼠先生隻當她是看上了自己,畢竟同魔鬼交易之後自己與人類也就隻有外貌上的差異。他給了老鼠表弟們足足能吃上一年的糧食,心底盤算著不能讓他們再來打擾自己的二人世界。

見過拇指姑娘的第三天,鼴鼠先生就正式求婚了。拇指姑娘放下手中的銀湯匙,定定的看了鼴鼠先生許久,她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拖延時間,直到自己救下那隻會帶她回鄉的燕子。

“可我們,才見麵三天啊。”拇指姑娘笑。

“可你並不討厭我不是嗎?我有大批的存糧可以保你一生不會挨餓,我有考究的宮殿讓你一輩子生活舒適,我還可以給你準備整整一房間的美麗衣服,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鼴鼠夫人。”

鼴鼠先生侃侃而談,炫耀著自己的財富,可他卻不知道拇指姑娘想要的比這些更多。除了富庶無憂的生活,拇指姑娘還想要陽光、藍天、花香鳥語以及一個帥氣的新郎。這些,都是鼴鼠先生給不了她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類願意生活暗無天日的地下,更何況拇指姑娘原本還是一個精靈,落難的精靈。

“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拇指姑娘默然開口。

出於對人類紳士精神的追隨,鼴鼠先生不再為難她,甚至還默許她可以每天去地麵上透透氣,但要在身上綁上結實的繩子。他終究還是怕她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