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現,就像是一縷風,來的那麼沒有預兆,以至於當這時光靜靜流走,林默總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來不及醒來的夢。
那是個初夏的午後,明媚的天空帶著少許不易察覺的涼風,林默走在綠蔭下的小道上,帶著那隻永遠專屬她的耳機,隨意散落的幾根發絲飄到她的嘴角,於是,一直低著頭不看四周的林默終於抬起了頭,隨意捋起那幾根碎發到耳後,然後,他就這樣出現在林默的視線裏。明亮的眼眸,微笑的嘴角,還有左邊臉上一個淺淺的梨窩,斜倚在一棵樹下,此刻正好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那一瞬間林默立刻收回目光匆匆走開,她怕這眼神泄露了臉上的那一抹紅暈。在那個夏日的午後,有一張明亮的笑顏悄悄映進她的眼眸。
再一次見他是在高二那年文理分班考試後,林默成了高二理六班的新一員,也就是在那張名單上,她看到了一個名字與她成績並列:淩羽,淩羽。她把這幾個字又默念一遍,那時的林默還在猜測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個怎樣的男孩,直到旁邊兩個女生大聲的談話吸引了她的注意。
“聽說了沒,淩羽被分到了理六班唉。”“是啊,好可惜,我們不是。”“喂,快看啦,他就在那,淩羽。”“哇,他怎麼可以那麼帥呢!”
順著她們指的方向,林默看到了她們口中的淩羽,他正遠遠地走過,林默愣住了,是…他,原來他就是淩羽,她看著遠方,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然後,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一個名字和一張笑顏終於被完整地拚湊在一起。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緣分呢,還是隻是純屬巧合,踏入新教室的第一天,她意外地被老班指定座位,於是,高二理六班的人都知道了,淩羽的同桌是林默。之後的事好像早就可以預見了,一大群女生把那圍得水泄不通,嘰嘰喳喳地進行自我介紹,順便夾雜點八卦的提問。
女生的世界真的很熱鬧,被隔的老遠的林默看著這情景無奈地笑了,她依舊習慣性地單手托著臉頰望著窗外,看那細碎的陽光打在臉上,輕輕地,暖暖的,林默沉浸在這方小世界裏,然後她感覺到一個人的氣息越來越近。側身看去,一個身穿牛仔褲吊帶衫帶著大耳環的女生從身後走來,這應該是個性格張揚的女生吧。那人慢慢走近,然後停在她麵前,一雙大眼睛也在打量她,“嗨,我是雲初,雲彩的雲,初見的初,大家都叫我初初。”
“嗨,我叫林默。”隻很簡單的幾個字,她們就這樣認識了,並且慢慢走進了彼此的世界。
一開始,雲初總是第一個主動的女生,然後她會經常拉著林默一起走路吃飯聊天,盡管小默大部分時間都不怎麼發言,但雲初還是很高興地述說自己過往的種種事件,快樂的,傷心的,甚至是痛苦的,她聊的那樣歡快,仿佛那些已經上演的隻是別人的劇本,根本就無關緊要的。林默突然有點羨慕了,若是自己也能如她這般放下過去,這結局是否早已不同?但,這世上本就沒有那麼的如果,更何況是重來一次呢?
“默默…”對麵傳來一聲呼喚,打斷了這思緒,她抬起眼眸,看見雲初的滿臉疑惑以及在她麵前晃動的手指,“喂,你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嗯,沒事”,她繼續拿起手中的筷子隨意撥弄著飯菜,“你繼續說。”
然後雲初又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但這次,內容卻有過往的曆史換成了一個主角。“嗨,默默,知道我們班那個淩羽吧,好多女生追他哎,我們班那些女生也是,都暗戀他,好花癡哦。不過呢,他真的很帥,是吧?”
初初停頓了一下,看著林默,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哦,好像是。”說這話的時候林默沒有抬起頭,撥動筷子的手僵硬了片刻,隨即又被她掩飾過去。
“對呀,他那麼帥氣開朗,而且成績又好,還有啊,他的聲音真好聽???”聽到這些,林默終於緩緩抬起頭,看著初初雙手交叉相握,拖著下巴,滿臉沉醉地說著他這樣那樣的好。
林默嘴角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所以呢,你又犯了花癡。”
“哪有啊”,雲初開始口是心非了,“人家不過是對帥哥偶爾那麼一點點小陶醉嘛……”
雲初直直地看著麵前的人,閃動的眼眸,兩腮微紅。林默沒有答話,隻把眼眸轉向她,片刻後紅唇輕起,“嗯,然後呢?”
“沒有然後,隻是隨便說說啦。”雲初說這話時嘴角上翹眉毛一挑,活脫脫一副得意的樣子。
林默也隻是笑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一如她心中無法打開的心結。
“午餐來嘍!”伴隨著這聲音,一陣緩緩而來的腳步聲打破這滿室的安寧。林默抬頭看了看,雲初正興奮地提著兩個盒飯大步走進來,“小默,淩羽,快來吃午飯啦。”
“初初,辛苦了。”林默從一大堆試題中抬起頭,綻放一個絢爛的笑臉。
“雲初同學,謝謝你呢,每天這麼辛苦地送飯,我可是沾了林默的光。”淩羽一邊接過盒飯,一邊笑著說道。
“嗬嗬,都一樣的。”雲初趕忙笑著解釋。
“哇,雲初同學可真好,那就多謝了。”
“不客氣,都是同學嘛。這是我很辛苦排隊才買到的,你們倆快多吃點。”見林默拿著盒飯卻並不動筷,還仍在盯著桌上的試題,雲初很無奈地催起來。“默默,快吃啦。”
默默這才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點頭,這才動筷,“嗯。”
林默端起盒飯,走到靠窗的位置,然後,坐下,邊吃邊看著窗外,腦海裏閃現著進入這班級以來的一幕幕。
先是認識了雲初,接著是這位同桌的淩羽,再然後就是班主任讓他們倆一起參加全國數學競賽,這些天一直不停地努力也是為了這個,她和淩羽一起研究題目,遇到不懂的就各自思索再一起討論,當題目被攻破的刹那,彼此臉上就會帶著一種滿足的笑,這種喜悅是旁人無法體會滿足感。
林默閉上眼睛,輕吐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緩緩夾起一塊茄子,同樣是紅燒茄子,卻怎麼也不是記憶裏小時候的味道,難道不是紅燒茄子的味道,她在乎的真的隻是做它的那個人,會嗎?都這麼多年了,可離別的一幕幕總讓她刻骨銘心,亦更是無法忘卻。林默啊林默,時光永不停轉,你卻依舊活在過去……
“小默同學,發什麼呆呢?這麼美味的飯不吃了多可惜啊,快點吃哦,還有好多問題等著我們倆解決呢。”
“恩,知道了。”輕應了一聲,林默拋掉一切的思慮,埋頭吃飯。接著就是繼續他們倆的題海戰術,投入這無止盡的題目中。
日子說快不慢,說慢也偏快,一個月的緊張準備時間終於到了盡頭,就要去賽場了。這天一大早,校主任,林默,淩羽,幾個其他班的同學在校門口等車。這時的大門口可算是熱鬧不已了,待到車來了之後,教室窗口向外張望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好一片熱鬧景象。
“默默,淩羽,加油啊!等你們的好消息。”車窗外,雲初站在那瀟灑地告別。
“恩,拜拜。”輕揮手,林默看向窗外的人淡然一笑。
“雲初同學,等著我的好消息啊!淩羽去也。”
“加油加油!!”雲初的目光追隨著奔馳而去的車輛,久久地發呆,直到它消失在路的盡頭,雲初這才轉身回教室。默默,淩羽,你們一定要加油!
“同學們,靜一靜”,轟亂的教室裏,班主任站在講台上努力地平複教室裏熱鬧的聲音,“大家都知道,我們班的兩位同學在全國數學競賽中都獲得特等獎,這與他們一個月來不懈的奮鬥息息相關,淩羽和林默同學是高二理六班的驕傲,現在為他們鼓掌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