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這樣的(1 / 2)

天還沒亮,黑暗彌漫著,但星光給了人一絲慰藉。老遠就看見一排水龍頭,我匆匆跑過去,流動的水是不會被凍住的。我洗了一把臉,水貼在冰冷的臉上,風吹過,一陣刺痛。我什麼也不管,向著微弱的燈光處走去。天地與我一樣孤獨。

我沒有進去,我坐在石板上,看著滿天的星光,多看看天也許會讓人不再那麼絕望。老希跑過來了,老希曾經把拿破侖錯說成希特勒,於是我們就叫他老希。之所以這樣叫他,還因為他們有某種相似之處。同樣的偏執、同樣的混蛋。他很少洗頭,說起話來快得像機關槍似地,從不管別人聽不聽,總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宣揚自己所謂的理論。他很信任自己,遠勝於別人對他的信任。他的悲劇就在這裏:他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其實他對任何事都無能為力。

他似乎看見了我,又似乎沒看見,他不管我,我也不管他。有時候,我很喜歡和他在一起,因為我話很少,但他總是滔滔不絕,所以從來不怕冷場。他的當地口音很重,他自己也知道,但他從未想過要改,因為這是他的特色,他喜歡保持特色,這就造就了他的與眾不同。但我不知道他累不累。

有一個女孩,有那麼一點張揚,又有那麼一點害羞,就是用手拂過自己的長發顯示自己的美麗的同時,又偷偷的臉紅了。她的長發的清香已讓我情不能自禁,而那低頭的一刹那,將我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了。她的臉總是白白的、紅紅的,說話的時候有些內斂,又想表現些什麼。她喜歡被關注的感覺,她更喜歡那個關注她的人被她忽視的感覺。她的這種性格確實讓我願意走入她的世界,但我從未走進過。

人是會變的,變好或變壞,但總是會變的,我為她感到傷心,因為她也變了,她變壞了,至少變成了不是我喜歡的那樣的人,而變成了大家都不喜歡的人,輕浮、膚淺、虛偽、做作,也許有人該幫幫她,但沒有那個人,現在想來,我很後悔,為什麼我沒有成為那個人,我應該成為那個人的。我為自己的懦弱與自私感到慚愧。也許,她應該擁有一個更加美麗的人生的。人的命運有太多的機緣與巧合,有些確定,有些卻並不確定。確定的是我們的生死,不確定的是我們何時生何時死,而大多數的事情卻在確定與不確定之間徘徊。

我終於受不了這天寒地凍,進了教室,教室裏一片讀書聲,那聲音比天氣還要冰冷,更冰冷的是發出這聲音的人,確實如此。人有時候就是一台冰冷的機器,除非當他運轉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知道幹這個有什麼用。而機器隻是去運轉,開關命令著它。我在半睡半醒之間,抱著頭,默默地讀著,讀著英國的語言,讀著被肢解被重組的曆史,讀著千百年不變的詩歌,但我始終沒有與一個英國人交流過,始終沒有明白什麼才叫曆史,始終不知道詩歌除了填空之外還有什麼別的用處。當在時光的河裏,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隻是隨波逐流的話,那就沒有**時間的快感,隻有被時間**的痛楚與無助。

我的同桌是個女生,不漂亮也不醜,從北京來的,說話操一口兒話音,聽著挺別扭。我在5、6歲的時候,鄰居有個女孩子,我們經常在一起玩,爬坡、摘花或者打架,有種青梅竹馬的感覺。但後來,我們家搬走了,雖然不是很遠,但對小孩子來說隻有親密無間才能算近,一百米的距離就是那樣的遙遠。於是,我童年的愛情結束了。於是,我開始了與女生絕緣的生活。我這塊土無論如何也融不進女人的水裏,這是一件令人困惑的事情,但也無可奈何,這叫做命運。但更可悲的是,命運一旦來了,我們便依賴於他,臣服於他,乖乖的跟著他走,有時候可變的也成了不可變的。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自認為我無法與女人交往,我認定這一點了,我認為這是無法改變的,我認為我隻能孤獨,我認為愛情不存在現實中,隻在我的幻想之中。我的同桌,是個女人,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內心深處,我在揣測,和這個並不了解的女人,是不是能夠發生些什麼呢?是不是可以觸摸一下她的肌膚,是不是可以牽牽她的手,是不是可以吻她呢?但我把自己捆綁起來,我什麼也沒做,當然什麼也沒發生,春天不來,冰怎麼會化,花怎麼會開呢?我的心總是會一陣劇痛,像是裂掉了一般,我無法控製自己,就像我的小和尚無法控製自己一樣。那是一種原始的衝動。我學會了做夢,在夢中去實現自己的夢,去成全自己,那是讓人欣慰而又痛苦的。欣慰的是我還可以做夢,痛苦的是這隻是夢而已。我的淚水浸透了被褥,每天,我都在潮濕中入睡,上麵和下麵。醒來之後,我又開始了重複,日複一日、年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