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曆二十二年冬。東皇駕崩。新年初始,太子花清越繼位。
新皇繼位,山河遽變。
二皇子一步錯棋,失去一切。
那天晚上,她終究沒能把花如夜救出來……
距離那天晚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但是那一夜雪地鮮血的觸目驚心仍然留有餘悸。
如今已是新年。
從雲長歌與她相識的第一個新年起,他就說過,想跟她一起守歲。
結果第一年她給忘了,第二年因為父親鋃鐺入獄,她連新歲都沒能好好過。這第三年,雲長歌卻已然不在身邊。
步天音說過,她心中有雲長歌,抵得上千軍萬馬。
可是,如果連雲長歌都不認識她了,她該怎麼辦?
狐裘軟榻上,妃衣女子懶洋洋的斜靠著,精致的繡花薄毯如雪般蓋在腿上,她美麗的眸子卻有著一絲黯淡和失落。
這一個多月以來,她過得漂泊,過得心酸,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花如夜拚命將她送走,花衣和那些人留下來對付花清越,她和雲楚潛回了皇宮。兩個人左找右找沒有找到雲長歌,卻發現了奄奄一息隻剩下了一口氣的韋歡。
他們連夜逃出了金碧。而花衣等部下無一幸免,全部死在了花清越手裏。
逃亡途中,雲楚得知南織已經不在了的消息,瘋了一般跑回去,連夜奪回了南織的屍首,然後他就失蹤了好久……昨日才回來,回到了雲長歌的身邊。
飛羽說,小白師父帶著燕綰走了;雲楚說,雲長歌不記得她了;大夫說,韋歡傷得很重,也許幾天之後會醒來,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永遠也醒不來。
韋歡成了植物人。
飛羽把那天的情景清清楚楚的彙報給了她,她不明白韋歡為何要救她,也不明白小白師父為什麼突然不管她了。
這些都是為什麼?
誰能來告訴她。
眉心忽然一陣鑽心的疼痛,步天音捂住了頭疼欲裂的腦袋,長發繚亂的垂在身側,沒有一絲生氣。
她當初將藍翎的五萬部下均分為二,一部分跟她在金碧,另外的人留在這裏聽雲長歌差遣。顯然,她當初做的決定是正確的,如今她逃荒到了銀月,藍翎的部下彙合,她手裏還有不到四萬的人。朱樓的人雖然還都在,但是他們多以收集情報為主並不是什麼身手高超之人。
但是,她有錢。
初來乍到的時候她開農場賺的錢,還一分都沒有用。
而且,她有了新的賺錢的法子——倒賣情報。
在這個非信息數字化的時代,情報有多麼重要,任何人心裏都清楚。
往往,一條消息甚至可以賣到千金。
步天音一直在想辦法將父親接過來,但是花清越的人看得實在是緊,她沒有絲毫可趁之機,隻好派人暗中保護。好在,一來父親手中有免死金牌,花清越剛上位,不好動手,是以並未有再針對父親,二來,沈思安竟然站出來為步家正言。
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小姐。”飛羽輕喚她,走過來將滑到一半的毯子給她蓋上,眼神中有一絲不忍,但被她立即掩去,容色關切道:“小姐,公子他出府了……”
步天音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飛快的換好了厚一點的禦寒衣裳,一身白色的棉裙,上麵繡著大片大片的西番蓮,外麵是一件火紅的狐裘披風。絕美的臉龐上未施粉黛,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