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著後退,燕陵喟然一歎,長指微抖,將酒杯摔在了地上。
碎成了一朵絕望的花。
韋貴妃看著那摔成齏粉的酒杯,眼中露出的情緒明顯是一鬆,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喝下這杯毒酒了。
但她依然還是要死。
麵對著這個騙了自己很多年的女人,燕陵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歎道:“綰兒和容月一事,當真是對你我的報複。”
隻是,這麼多年他都在為這個心機頗深的女人和她的兒子打算,他在死之前都沒有辦法見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一麵。
綰兒,如今她人在哪裏,是否安全逃出,他全部不得而知。
韋貴妃縮在地上,臉上呈現出一種將死之人的死灰,她惶恐道:“容月,容月……”
當年生容月的時候她真的很害怕,燕陵是當年著名的美男子,也隻有他這般姿容,才能與她生下美麗的花容月。好在,皇室的兒女大多都美麗,花容月不過是占了這其中之最。可是,她就要死了,老二為何不來救她,為何不趁這個時候起兵造反?
韋貴妃與燕陵都不知道的是,花如夜這個時候毅然決然的已經擁兵城外,隻是,他們再也等不到了。
隔壁的東皇似乎等得不耐煩了,他催促花清越讓他們快一些,他最近嗜睡,可太醫都說是因為他吃長生藥起了作用,他會慢慢變得嗜睡,然後會像冬眠的動物一樣,再緩緩醒過來。
隻是他不得不擔心,自己這一睡,是否就再也無法醒來?
東皇催道:“讓他們快一些。”
花清越侍奉在他身側,聽到了卻並未為之所動。
東皇怒喝道:“朕還沒有老眼昏花,你當朕的話是耳旁風嗎?!”
怒言之後,東皇便重重的咳嗽起來,花清越這才回眼看他,眼中竟有一絲冷笑,他揮揮手,想給他遞帕子的小太監頓時停在了原地,東皇緊緊皺起了眉頭。
花清越笑道:“父皇息怒,”他轉身抬手,指著那麵影鏡,道:“父皇請看。”
東皇無奈,他如今同個傀儡皇帝無異,太子大權在握,他根本就是活一天少一天。
而方才,他分明在太子眼中看到了一絲殺氣。
那麵陌生而又帶著絕對的肅殺。
這是以前他從來不會露出來的。
這一刻,東皇對太子起了疑心。
另一邊。
燕陵居高臨下望著韋貴妃,她的麵容仍然美麗,華裳之下的嬌軀即使品嚐過無數次,可每一次也都如最初一般令他心動。
想起往日耳鬢廝磨的日子,燕陵臉上的寒氣總算淡去兩分,他踱到她麵前,優雅的蹲下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用那雙惶恐至極的眸子看向自己。
“貴妃娘娘,得罪了。”
到最後,他居然對她用了這樣的稱謂。
燕陵的手從她下巴滑到了領口,韋貴妃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像一隻待宰的羊羔,胸脯不斷的起伏。
忽然,燕陵向下滑的手驀地提起,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這一變故讓她驚得花容失色,下意識伸手去掰他的手,可無奈,男人跟一個女人的力氣實在是懸殊太大。更何況燕陵習武多年,韋貴妃卻是並未練過武的。
燕陵看著她的臉色一寸一寸變得灰白,他眼底閃過一抹不忍,但隨即便是一陣用力,隻聞哢嚓一聲,韋貴妃的頭歪向一邊,舌頭也伸了出來。
燕陵略一鬆手,她便倒在了地上。
燕陵看著她的屍體,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他認命了。
殺死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
現在,他馬上就要殺死自己了,太子答應過他,隻要他親手殺死韋貴妃,然後再自殺,他就會讓他們葬在一起。
合葬。這未嚐也不是一種最好的結果。
東皇在隔壁,眼見著燕陵把刀插進了自己胸口,抽搐了好一陣兒才倒在韋貴妃屍體旁,他驀地想要站起來,卻因為雙腿無力而再度跌回榻上。
他下令道:“去,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花清越對他的疑心表示輕嗤,揮手讓人過去檢查,小太監回來後叩頭說道:“啟稟太子、陛下,燕國公和韋貴妃已去。”
東皇聞言,眉間怒氣浮動。
這個該死的太監,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先請示太子,再來問候他,他還沒死呢,他就一日都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東皇道:“海河何在?”
花清越微微低頭,恭恭敬敬道:“海公公一直服侍在父皇身側,他年事已高,前陣子走夜路崴到了腳,兒臣便鬥膽做主,讓他回家歇著去了。”
東皇冷冷道:“你下手倒是快。”
花清越笑道:“兒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東皇冷哼一聲,麵無表情道:“你自然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