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南織的話,定然會早早等在外麵等她。雪笙的心沒那麼細,她不僅沒有發現她一夜未歸,甚至都不知道南織也好幾日不在家中了。
步天音心中無線盼望南織能夠早日傷好回來,要不是擔心雪笙追問南織的傷是怎麼來的,她也不會不讓南織回來養傷。
傍晚的時候,雪笙去井邊打水,見到竹林邊有身影一閃而過,她放下水盆,追了過去。
須臾後,雪笙獨自回來,端起水盆,口中低罵道:“是誰這麼無聊,不要讓我逮到,不然打斷你的腿嘞!”
雪笙打水是給步天音洗臉的,她在沐浴之前都會先洗幹淨臉,然後一邊敷著黃瓜麵膜一邊泡澡。
雪笙將水盆放下後便出去繼續研究棋盤,她自稱自己在最緊要的關頭,她不小心把手巾都半扔在了水盆裏,步天音幽幽一歎也沒有怪她,這丫頭最近時常走神。
井水有些冰冷,步天音卻習慣用冷水洗臉,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如此。隻是她的手接觸到井水便有些異樣的感覺,她伸進一根手指在水裏,攪了攪,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把手放在燈下去看,隻覺得浸過井水的手灼熱無比,如被火燒,沒多會兒,這根手指便開始脫皮,露出來的嬌嫩肌膚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小紅點。
步天音的目光頓時變得冷然起來。
“雪笙!”
“雪笙?”
步天音連叫了兩聲,雪笙都沒有聽到,可想而知,她一定沉迷在自己的陣法中。這時,門被人推開,南織帶著微笑站在門口,輕聲道:“小姐,我回來了。”
南織回來了,真好。
這是步天音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
如果說雲長歌是最懂她的那個人,那麼南織便是最合她心意的屬下。是下屬,更是朋友。
心中對雲長歌的崇拜之意更多了幾分,也隻有雲長歌這樣聰明的人物,才能夠培養出南織這樣得力的下屬。
可惜啊,如今的南織已經是“她的人”了。
南織進來,雪笙竟然都沒有發現,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陣法世界中。
步天音心道,改天要把雪笙和飛羽換回來,比起雪笙,似乎飛羽更會照顧人一些,她怎麼看,都覺得雪笙是需要她們照顧的呢?
南織進來後,步天音將井水的異常說與南織聽,並將那盆有問題的水放到了一邊角落裏,南織問道:“小姐認為,是誰在害你?”
“想害我的人那麼多,還真不好下結論。”步天音眼裏一片淡漠,靠近南織,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第二天清晨,天色剛破曉,望天樓一道尖銳的女聲便劃破寂靜:“——不好了!不好了!”
就近各處送早膳的幾個婆子聞聲趕來,進去後卻發現雪笙笑盈盈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她腳下是一對碎瓷片,她剛剛打碎了幾個杯子。
見進來了人,雪笙無奈似的對她們攤手道:“不好意思,我大驚小怪了。”
幾個婆子埋怨了幾句,卻忌憚她是大小姐的人也不敢說重話,便下去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了,順便將望天樓的早膳擱在了這裏。
樓上,步天音斜倚在長欄上,緋色長衣豔如桃花,灼灼其華。
南織從房簷下跳下去,動作輕盈,落地後沉聲說道:“第一個聽到聲音露出臉的人是二小姐身邊的丁香,在竹林裏麵的小道上。”
步天音頜首,瞧了眼竹林的方向,丁香早已沒了影子,但是南織不會看錯。“二嬸一家近水樓台,自然會先害我。”
南織問道:“小姐的意思是?”
“按兵不動,忍氣吞聲。”步天音說道,南織似乎很意外,驚訝於她受人陷害卻沒有報複回去,孰料,下一秒步天音跳下長欄,詭笑著繼續說道:“是不可能的。”
——讓她按兵不動忍氣吞聲是不可能的,南織就知道會這樣。她的腦子裏,似乎永遠有用不完的整人的招數。
步天音來回踱了幾步,一計浮上心頭,南織看著她眼中燃燒起來的火焰,忽然覺得二小姐一家這次恐怕真的是要大事不妙了。引火燒身,永遠不會這麼輕易就澆滅的。
“小姐打算怎麼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嗯。”
“……是遠遠不夠的。”步天音眼神微挑,臉上一片冰冷沉寂:“養虎為患這麼多年,我也該替爹清理清理門戶了。他下不去的手,我自然會接上。他忍不下的心,我會替他堅硬。他不願做的決定,我自然會替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