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因為,魔由心生。當日他們所見的,隻是需要清理的“妨礙”罷了…
權力,滋生狂妄,和隱藏的脆弱。他,也曾經有過。
曾經那個素白清雅的女孩兒,邁著貓一樣柔軟的步子,走進他的視線。桃杏一般的眼睛中,燃著兩簇小小的火苗。
她的堅韌和清澈,猶如一抔冰涼的雪水,給他迷茫浮躁的生活,帶去一縷清涼。
彼時的他,卻無法體會這份清澈的可貴,反而,感到不安。於是,出於“維護尊嚴”的本能,他試圖控製她,征服她。他絲毫沒有發覺,其實,被征服的,不是她,是他自己。
清澈的心靈,永遠不能被征服,它,隻屬於自己。愛,也從來不是征服…
彼時的他,不懂愛,也不懂體會愛。他用自己可笑的狂妄,一直一直的抗拒這份愛,直到,把她徹底推出自己的世界…
柳青岩想,其實,致函一直是懂他的。而他,也終於懂她了。並且,不晚。
那一日落海之後,宇文欣的人救起了他,並把他安排在一個隱蔽的地方養傷。
宇文欣來過一次。
宇文欣說,蘇致函需要的,不是他的內疚,亦不需要他的彌補。如果,柳青岩真的讀懂了致函的愛,那就,為自己,好好的活著,忠於自己的心靈。一個懂得愛自己的人,才會懂得愛別人。
也因此,和元寶在艙底的兩年,於宇文欣來說,並不是劫難。隻因為他知道,好好活著,才有資格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愛致函…
一席話,讓受傷後曾經有些消極的柳青岩,豁然開朗。
其實,他的人生一直圓滿著——無論過去,或是現在:父母健在,有兩三知己,還有,盜不走的愛人。
身陷囹圄的柳史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讓柳青岩覺得真實,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存在的真實。
嗬,真好,活生生的父親,無論他身在何處,什麼地位,又有什麼關係?他在,自己便是一個有父親的兒子…
朋友易得,知己難求。他亦已經擁有——兄弟般的之圖,還有,宇文欣,應該也算上一個了…
致函,這個打開他心門的女子,她一路陪他走來,一直都在。她愛他,她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心,她成全他的取舍,守護他們的孩子,她努力讓自己和元寶幸福,讓他安心。致函,會一直住在他的心裏。
間或,柳青岩會收到匿名的郵件——一些照片,關於致函和元寶。
照片應該是抓拍的——被拍的人沒有正對鏡頭。看的出,拍照的人很用心,每張照片上的笑容,都溫馨而真實……
柳青岩想,他知道這些照片是誰拍的,他讀得懂,照片上的愛…
原來,愛,並不是刻舟求劍(注:意思是,愛一個人,不能希望對方一直在原地等待),愛一個人,未必是要擁在手裏。讓她住進自己心裏,幸福著她的幸福,自己,也可以覺得這般幸福。
這一次,柳青岩的釋懷是如此徹底,如此真實,沒有委曲,沒有勉強,沒有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