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嶽按劍感慨了良久,心中煩意愈加濃鬱了,他霍地轉身對身後一名騎士沉聲喝道:“不是說逃走的那兩人是侯賊麾下的無雙猛士嗎?柳昕被我們困了這麼許久,怎麼還不見他們來救?張敬呢?把張敬給我叫過來。”
“回郡公,張敬已不在軍中了,”被問話的那名騎士躬身答道:“他從城中出來時,隻命卑下告知郡公,他未能在城中擒獲柳昕等人,自會去丞相處請罪去了。”
“事都沒問清楚,你怎麼能讓他走呢?!”高嶽瞪了那人一眼,不悅地嗬斥道。
“卑下該死!”那騎士翻身下馬,伏倒在高嶽馬前,顫聲道:“那張敬身帶官憑,卑下見他又是一介文士,故此未能阻攔,還望郡公恕罪!”
“罷了,罷了,起來吧!”高嶽煩躁地擺了擺手,叫道:“等了這麼久也不見人來,白白虛耗勇士們的精力。你去渡口傳我的令,將柳昕一眾即刻擒獲,如遇反抗,當即格殺!我要帥騎往前搜索清剿了。”
高嶽說罷,正要傳令驅兵大進,卻見那騎士挺著身子木訥地站在一旁不見行動,他不由得心頭火氣,隨手一鞭朝他抽了過去,怒喝道:“在這杵著做甚?還不速去!”
“啊……”那騎士猛地挨了一鞭,他痛呼一聲,指著前方結結巴巴地說道:“郡,郡公,快看,火把,火把……”
火把?高嶽疑惑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見前方不遠處黑漆漆的夜幕裏,有兩團小小的的火光在不停地跳動,在深沉的夜色裏,這火光忽明忽暗,忽上忽下,似乎有人在刻意隱藏蹤跡,曲折潛行。
高嶽屏住氣息細細地聽了一陣,冷冷一笑,道:“暗夜之下,縱然火光如豆也可一覽無餘,可笑這兩人掩耳盜鈴,自作聰明,以為將火把藏於馬腹之下便可掩蓋行跡,真是可笑!”說完,他扭頭朝伺立在一旁的隨軍司馬喝令道:“敵蹤已顯,傳我將令,諸騎盡出即刻前往掩殺!務必一擊即收,不得任其逃遁!”
“得令!”隨軍司馬高聲應下,隨即頓了一頓,略帶疑惑地問道:“郡公,除此兩賊何必大軍全出?如此是否太過謹慎了些?”
“蒼鷹搏兔,亦用全力,”高嶽淡淡地看了隨軍司馬一眼,緊了緊頭上兜鍪的係帶,將腰間長劍拔了出來,指著前方道:“此兩人曾夜戰秀容,深知以寡敵眾之法,你等切不可怠慢疏忽。欲竟全功,在此一搏,發令!”
隨軍司馬聞言,不再言語,忙將手中一枝特製的火把點燃,高高舉過頭頂一圈一劃,隻見一道綠色的火光在黑暗中畫出一個奇怪的圓圈,陡然間馬蹄聲如雷,一條長長的火線隨即流動起來,朝著暗夜中的兩個小小的光點包抄了過去。
劉無敵從一叢半人高的蒿草間探出頭來,離他十餘步外,葛布皂衣的縣卒橫屍一地,柳昕正一臉頹然地坐屍身當中一語不發,趙況、吳賁頭發蓬亂,衣甲襤褸,滿身是血,氣喘籲籲地挺著環刀緊緊地護衛在他身側,五名敵騎控著馬,居高臨下冷漠地看著被他們圍在圈中的三人,雖沒主動發起攻擊,但人人似臨大敵,如矢待發,下指的長槍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仿若噬人的森然寒光。
正當劉無敵想著該如何動手之際,忽聽得身後呼喝連天,鼓噪大起,他忙扭頭一看,隻見明晃晃一片火光正飛快地往遠處卷了過去。程二已在吸引敵軍遊騎了!劉無敵心中莫名一慌,忙甩了甩頭將這股不安的情緒壓了下去,緊了緊握在手中的鐵戟,雙腿一蹬跳出草叢,高叫一聲:“劉無敵來也!”,沉重的鐵戟頓如狂龍般朝離他最近的那名敵騎背後狠狠刺出。
那名敵騎剛被遠處的火光和聲響所吸引,略一分神之際,忽聽耳邊一聲大喝,身後風聲乍起,他猛地轉過身來,卻見一杆明晃晃的大戟朝自己當胸刺來,驚愕的神色剛堆上臉頰,身體已在重擊之下豁然洞穿,那敵騎一聲慘呼猶在喉間未及發出,便被重重地刺倒在馬下,身子一挺頓時沒了聲息。
劉無敵一擊得手,頓將五人之圍撕開了一條口子,他趁著其餘四騎倉促之下未能反應之機,一閃身衝到柳昕身邊,攔腰將他一把撈過來挾在腋下,倒拖著鐵戟往後暴退,一邊走一邊狂吼道:“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