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生死以(1 / 2)

程越聞言一愣,全無把握地回答道:“敵騎都已被你我兩人吸引,柳參軍又對此地頗為熟悉,找到渡口應該不是難事……”

“程二,快看,那是什麼!”劉無敵突然大叫一聲,打斷了程越的話。

什麼?程越疑惑地朝劉無敵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前方不遠處原本一個黑黢黢的地方,猛然間燃起了一堆大火,橘紅色的火焰在夜風的鼓動下騰起老高,隨著火焰扶搖而起的,是一股帶著點點火星的粗大煙柱,煙與火的交相輝映,將無盡的暗夜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遠遠望去,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不安。

“不好!那堆煙火起得怪異,八成是有人借此在傳遞訊息!隻怕是柳參軍等人的行蹤在那裏被人發現了!”程越心中一驚,雙腿猛地一夾馬腹,大聲叫道:“劉瘋子,快隨我過去解救柳參軍!”說話之間,劉無敵已遠遠地看見一溜長長的火把正飛快地往煙火燃起之處移動,他忙揮鞭一打馬屁股,緊緊地跟在程越身後,滿不高興地嚷道:“趙況、吳賁兩人真是廢物,找個渡口都能讓敵軍發現。”

“你就別埋怨了,趕緊過去吧。”程越一邊焦急地打馬飛奔,一邊對劉無敵叫道:“不要愛惜馬力,一定要在敵騎到來之前將柳參軍搶出來,否則我們就連退路都沒有了。”劉無敵悶悶地應了一聲,將拖在地上的鐵戟倒提起來,在馬臀上狠狠一磕,那坐騎吃痛之下,發出一聲慘烈的長嘶,四腿如騰雲駕霧般往前狂奔而去。

這個家夥!程越苦笑著搖了搖頭,吐掉被劉無敵的坐騎踏碎而飛濺到嘴裏的草莖,催馬緊緊跟在他身後,心下暗自思忖道:今晚襄城縣中這步步連環,絕不是一般人能安排得下的。趙況吳賁頭腦簡單,柳參軍也是方寸大亂,能落入他們預先設下的圈套之內也不足為奇。隻是這設局之人會是誰呢?韓奎有勇無謀,高成安色厲內荏,絕不可能有這等環環相扣的精巧之策。如排除其他未曾露麵的幕後之人,恐怕能行此計的,便隻有那散騎侍郎張敬張承宣了。

一定是他,未慮勝而先慮敗,行能勇而計能周,這張侍郎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程越微微眯眼看了看劉無敵的背影,輕笑了一聲,喃喃道:“如此妙人竟委身高澄,實在是明珠暗投啊!但願你能銘記城中相釋之恩,不廢尺書可召之念。”

“程二,你快聽,前麵是不是打起來了?”劉無敵一聲大喊打斷了程越的思緒,他忙一拉韁繩,控了控往前疾馳的坐騎,側耳細細一聽,耳邊拂過鬢角的夜風中果然隱隱傳來一陣陣金鐵交鳴的脆響,間或夾雜著幾句聲嘶力竭的狂喝。

程越麵色凝重地停下馬來,伸長脖子朝不遠處煙火升騰的方向望了過去,在大火的映襯下,隻見隱隱綽綽的仿佛有人在火堆旁閃騰跳躍,兩人此刻所聽到的打鬥之聲音便是從那邊傳過來的,而火堆的四麵已被約莫四五個火把圍住,另有更多火把源源不斷地朝那火堆處聚攏了過去。

“看來我們還是慢了一步,”程越轉過身來,沉聲對劉無敵說道:“柳參軍等人恐怕已被敵騎包圍了。”說完,程越又朝那邊看了一眼,繼續道:“根據情況來看,和趙況、吳賁動手打鬥的,應該是預先埋伏在渡口的縣卒。敵騎雖然正在趕來,但卻是圍而不攻,似乎是在等著我們去自投羅網,看來這領頭的騎將,也絕不是個等閑之輩。”

“管他是什麼人,我們隻管衝過去殺他個落花流水,把柳參軍救出來便罷了。”劉無敵掂了掂手中的鐵戟,用滿不在乎的口吻回答道。

“不可魯莽!”程越沉下臉來,麵色肅然地對劉無敵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如果你還像往常一樣肆意妄為,柳參軍救不下來不說,弄不好你我的小命都要丟在這裏。”

“我哪裏魯莽,哪裏肆意妄為了?”劉無敵聽程越語氣嚴肅,心中不安,嘴裏卻不依不饒地嚷道:“我劉無敵殺敵就圖一個痛快,從潁水北岸到潁川城下,憑的就是手中的槍戟和胸中的膽氣。要不然的話,照你所說的,我們難道就不管柳參軍了不成?”

“你啊!我隻說你魯莽,又沒讓你怯戰,你為何就這般毛躁起來。”程越見他語帶不滿,不由得笑罵道:“潁水北岸兩軍對壘,狹路相逢勇者勝,矢交墜而士爭先,魯莽兩字自然無從談起。潁川城下夜戰秀容,我們不過是仗著敵明我暗,出其不意罷了,至於後來你中箭受傷,也隻因你癡纏酣鬥,難說魯莽。但此時此刻,敵騎正嚴整有備,張網以待,若你貿然衝殺,不但不能得竟其功,反會力竭身死,為敵人所笑,這不是魯莽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