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陽翟主(1 / 2)

“敗軍之將,階下之囚,也敢在此大言不慚!”高洪聞言大怒,朝紅袍將一拱手,道:“主帥,侯逆既已遣騎出城,此地必還有餘敵環伺。敵暗我明,這程越卻一味拖延時間,隻怕另有奸謀。不如將他交給末將,末將自有辦法讓其盡數招來。”

“高將軍不過打算以死相迫罷了,”程越不待那紅袍將搭話,朝高洪冷冷地說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程某既奉命出戰,生死自然早已置之度外,秀容騎若隻有如此手段,倒真是讓程某齒冷了。”

“你找死!”高洪勃然大怒,將手中馬槊一擺,凶狠地朝程越當頭刺下。

程越不閃不避地直立當場,嘴角噙著冷笑看著飛速在眼中放大的銳利的槊尖:一尺、七寸、五寸……槊尖帶著刺破空氣的嗚嗚聲直奔程越的額角。忽聽“叮”的一聲脆響,刺來的槊尖在離程越額角三寸處被一道倏忽而至的銀色閃電輕巧地格開,一個清越的聲音隨即響起:“高將軍且住,不可孟浪!”

這紅袍將使得一手好槊!程越心中暗讚了一聲,拱手笑道:“還是將軍能識大體,程某佩服。”

“哼!遲早是死,本將倒不急在一時。”那紅袍將冷哼一聲,道:“方才你說有事相求於本帥,本將就給你一次機會。若你膽敢耍弄心機,本將自有法子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多謝將軍體諒!”程越朝紅袍將拱了拱手,轉身指著趴倒在地的劉無敵,道:“那位是程某的同袍,對戰時肋下中了一箭,傷勢頗為嚴重。程某懇請將軍略施援手,加以救治。”

紅袍將聽程越這麼一說,瞪著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程越,半晌緩緩道:“你是說,讓我幫你救治你的同袍?”

程越誠懇地點了點頭,道:“還望將軍能施以援手。”

“然後呢?你打算如何報答我?”紅袍將胸口狠狠地起伏了一陣,冷冷地道:“像你說的那樣,如實地回答我我想要知道的問題?又或者,你跟我說,你和你的同袍願意棄暗投明,脫離逆賊侯景加入我秀容騎?”

“隻要將軍能救下劉無敵,將軍所言,程某自無不可。”程越笑道。

“你當我秀容騎是任誰想來就能來的地方?”紅袍將終於被程越這近乎無恥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冷笑了一聲,清喝道:“你等附逆侯賊,襲殺我秀容六名騎士,本將隻欲將你等盡數擒獲,梟首斷肢、挫骨揚灰,以報我秀容血海之仇!你竟然在這厚顏無恥地要求本將救治你的同袍?你這是在羞辱本將無能嗎?!”

“高將軍!”紅袍將怒不可遏地高聲喝道:“你速速向四周派出哨探,一遇敵騎,立即示警,務必將出城之賊盡數格殺!”喝罷,指著程越和劉無敵冷冷道:“將這兩人梟首,用鐵箭將首級射上城樓示威!”

“得令!”高洪高聲應道,他跳下馬來,將手中馬槊重重地插在地上,從腰間抽出環刀,朝程越猙獰一笑,陰陰地道:“你不是要主帥救治你的同袍嗎?本將這就親自去將他的腦袋割下來送給你,也好成全了你這份袍澤之情。”

程越看著高洪提刀朝劉無敵走了過去,心中大急,高聲喝道:“且慢!”

高洪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冷笑道:“怎麼?難道你還想哀求主帥放你們一條生路?我告訴你,”高洪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地道:“像你們這般怯懦卑賤的漢人,就連給我們秀容騎做奴隸的資格都沒有。”說完,將手一揮,喝道:“把他帶過來一塊砍了,免得汙了主帥的眼!”

程越身邊兩名騎士聽了,舉步上前就要鎖住程越的雙臂往那邊拖,程越深吸了口氣,雙臂用力一沉,攔腰箍住兩名騎士猛地往身前一圈,那兩人頓時被一股沛然巨力推著狠狠地撞在一起,直撞了個七葷八素、人事不知。紅袍將見自己身前變生肘腋,心頭一驚,不過他反應也是奇快,銀槊一收一挺,長槊矯若驚龍,快如閃電,朝馬前之人當胸直刺而下。

程越見長槊驟至,一聲大喝,將一名被撞得癱軟的騎士舉起橫在身前一擋,長槊頓時洞穿了那名騎士,餘勢不衰,重重地紮在他右前胸厚厚的板甲上,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之聲。程越吐了口氣,身形往右一側卸去這股力道,不退反進,左手如電般探出,一把抓住那杆還未來得及回撤的長槊順勢往右前方用力一帶,隻聽噗通一聲,馬上那紅袍將撒手不及,被程越就勢硬生生扯下馬來,摔倒在地。程越見敵將落馬,忙將搶到手的長槊往外一拋,和身撲了上去,將那敵將結結實實地壓在身下。

兩人近距離接觸之下,程越隻覺得鼻端傳來一陣淡淡的幽香,如蘭似麝,令人迷醉,他猛地想起之前這紅袍將似嗔實怒的清喝,心頭一蕩,雙臂不由得鬆了一鬆。正當他心猿意馬之際,突覺後脊一陣刺痛,忙轉臉一看,隻見那紅袍將手中握著一柄小匕直插在他的後腰上,幸虧兩當鎧後腰甲葉嚴密厚重,加之兩人距離太近不便用力,才僥幸未能透體而入。程越心頭一寒,忙將那幾縷綺麗的想法驅出腦海,伸手捏住對方握著匕首的手臂,一用力將那柄小匕搶在手裏,右手圈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