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時候,棋盤街附近臨時整理並新建的工坊中卻在尚算充足的碳火下溫暖如春。整個街道上乃至街道兩旁的工房坊中傳來乒乓的打鐵之聲。
如果說傳統冷兵器製作最花工時成本的是鎧甲和弩箭,那麼在青州的上萬名獲得的工匠大致可分為四個部分:以鑄炮為主的火器坊、盾甲坊、衣被坊。弓匠箭匠造車比例不大的部分也勉強可以算做一塊兒。
從淄川到青州最終留下的近萬工匠在張家新中除了核心骨幹稀少、內部管控也並不像戰兵營那樣嚴格外,在大的管理原則上與軍隊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可以說在日常的工作中所受到的監督毫不遜色於戰兵營們的訓練。
除了“時薪管理、當即結算”的原則外,連成一排的房屋上方還時刻有堪比未來某些影視中戰俘營或監獄一般的巡查人員。幸好這時代的人對此還沒有概念。
即便總的算下來所獲得的報酬比以往幹活的時候要多出一倍甚至兩倍,工作時間也算不上長。但大部分工匠如同新戰士一般對這種時刻監督並設立專門抽檢機構以最快的速度檢驗下分工勞動很不適應。
在傳統社會,不論是軍隊訓練還是一般工匠勞動都很少有落實到工作進程的監督,質抽檢就已經是很進步的概念了。很多工匠聽說過軍品上刻名字或監造官的名字那些方法,但即便如此質檢乃至整個勞動過程也通常是如家庭勞動一般的由自己負責,在這樣的監督及激勵方法下進行勞動,連幾句閑話也說不上的工作著實給了人不小的壓力。
張海隻有一百多名算是可靠的弟子,為了能夠最大限度的對整個工匠體係乃至戰兵營進行管理幾乎每個人都要當值兩個班左右的時間。但如此還是人手不夠,不得不從東昌的工匠中選拔出一些經過戰場鍛煉從事過戰勤工作的“匠人老兵”來協助管理。
不遵守紀律,利用權力從工匠身上謀取好處或者睜一隻眼避一隻眼的事情也通過秘密及公開兩個渠道發現了幾件,都被軍法部門除以嚴厲的處罰。
“小時”之間過程評估間歇休息的時候,一名打剛剛打完一張棉甲甲片的匠人向一名學塾弟子辛春輝問道:“明年夏末這些活做的差不多的時候差不多就能打破朝廷的圍剿了吧?以後還需要像現在這樣勞動麼?”
“一個小小的甲片,需要花費這麼大的功夫麼?”
“你看現在的待遇就該知道,等換了天下。不論是軍戶還是匠戶,地位將不遜色於那些搖頭擺尾的讀書人。我們師傅舉義是要開創一個嶄新的世道,使我們天下使普通做工的人能夠得以翻身的機會。至於從這個時候就開始跟著隊伍的人,那以後的待遇就更不用說。”辛春輝在各坊流動負責監管的同時也負責一定程度上的政治動員,這些話早已滾瓜爛熟。
但轉而又再一次告戒道:“不過上一次在裁縫那裏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些鎧甲的甲片並不單單是為戰士士們製造的,也是為你們自己將來在戰場上的安全所做的。”
原來城裏從工匠到戰士的每一個人都逐步測量好了身材大小所需分成不同的字號,並且從臼銃到鎧甲,每一個工匠都至少對應一名戰兵營的戰士。使雙方的鎧甲兵器可以搭成夥伴通用,在戰場上也有相互配合之則。鎧甲也是根據戰鬥任務的不同做為戰勤人員的工匠和戰兵輪換使用的。
在戰場上,雖然由於強悍的戰力使得戰兵營的一線戰士們能夠以單列迎敵,但如果再配以過重的盾牌總會使的單兵的戰鬥總重“不堪重負”加強鎧甲也就成了必然選擇。
在還缺乏水力鍛錘乃至利用機械方麵的熟練工的情況下,板甲的製造遠遠比鳥槍的螺栓技術門檻更高。擁有較大甲片的“板條棉甲”也就成了這種情況下最合適的選擇。在防護方式上達不到板甲的效果,要想謀求良好的防護力就隻能把那些繳獲來棉甲中的鐵片徹底回爐重新冷鍛一途了。以板甲為例,即便是同樣種類的鎧甲因為材質的不同防護力也大有差別,頂級的鎧甲防護力幾乎可以達到普通鐵甲的近三倍,以金屬為主要防護的盾牌也大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