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墓中無人(2 / 2)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我已不是原來的我,甚至如今已經有了父親當年的影子。直到今日,它也漸漸成為了我丟不下的沉重包袱,每每想到父親這句話,我才真正領悟所謂的‘何苦’!

但我並不後悔走上這條路,哪怕隻是為了追尋自己也不知到底存在不存在的東西,我也要堅持,永遠不能回頭!世上又有幾人知道自己生來是為了什麼,假若我知道,哪怕它不存在,已經是一種對活著的願景了。

現在我還試圖去努力,為了解開那個迷,鎖著我與父親生命的那個未知!

九十年代初,父親大病難愈,久咳不止,年過六十在那個年代已經算是高齡了,但因為父親四十才有的我,因此在我心中,根本沒有意識到父親會老的這麼快。

臨終前,父親拉著我的手在他的塌前,苦澀地對我說:“鄭州古玩場裏有我一處鋪子,去年我把他轉讓給了你舅舅打理,置換的存款我打在了固定的賬戶裏,由他交給你。我死之後,把我埋在山腰南側靠西七百步,地址已經選好了,你去了便會看到,記住,不要墳頭,也不許發喪,五年內更不準為我立碑,從此就去找你舅舅,五年後再回來。”

我雖然悲痛交加,卻也非常疑惑,但自小被父親令讀弟子規,曉得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哪怕父親再無道理,我也得遵守,可我心裏明白父親這麼做一定有他的主意,隻是他不說,我就算問了以他的性格也隻會選擇沉默。

“這套工具是我生平踏走江南地北所需之物,我死之後,把它們包起來與我一同入土吧!”父親指著角落用三環鎖鎖著的箱子。

我知道裏麵裝著父親生前倒鬥用的家夥,可平日裏他保存的極為封密,似乎刻意不願讓我看到,我隻記得有三把洛陽鏟,分類不同,一為土鏟,鋼製的;二是泥沙鏟,用來測量土壤;三是筒子鏟,用來對付淤泥地,打我有記憶起父親已經很少用這玩意兒了。還有一把瑞士軍刀,是把明器,但父親認為有用,便沒有倒手。

“我留下的產業不多不少,總計三十萬,你拿了錢做些自己喜歡的生意,多回饋社會,報答國家。”

似乎看出我眉目中的憂慮,父親又道:“幹了一輩子土夫子,卻從未做過昧良心的事情,你大可放心,你爹的這些錢都是正兒八經生意上搞來的。”

“我知道你對土物一直很有興致,對我的工作也充滿好奇,你媽死的早,小時候我帶著你跑的地方很多,你也曾親眼見過我倒鬥,那可都是死裏奪生,命懸一線的生計!如若不是跟著我吃飯的弟兄太多,哪怕為了死去的你媽,為了你,我也該早放下了。人活一世,不容易,聽爹最後一句話,你若喜歡,便繼續幫你舅舅經營古玩店,若是不喜歡,便找個媳婦,替止家先續上香火,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吧!”

我攥著拳,心如刀絞。

父親突然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閉,咽了下去,我腦子轟的就炸開了。握著父親的手淚流滿麵,我跪在地上默默地喊著爹,我舍不得你。

第二天,我按照父親的要求買了口棺材,也沒怎麼張羅,就把他埋在了後山腰,完事之後我沒舍得離開,一直在原處待到傍晚才回家,想到這輩子最親的人就這麼走了,心裏甭提多難受。

我一路心神不寧的走著。

還沒到家門口就遠遠的看著一幫村民擠在我家屋子外麵,還有幾個高壯的漢子端著鐵鍬,麵色不善。我心情本就好不到哪兒去,看到這夥人在我父親剛死似乎就要找茬,頓時氣呼呼的衝了過去。

“操你X的,你們想幹啥?”我直接破口罵道。

在村裏,我們家算是有錢人,偏僻的小村,隻有我家的房子是二層上下小樓,院子寬敞闊氣,私下裏這幫人經常仇富的議論我們家是不是國家通緝犯,跑這裏避難雲雲,甚至當著我們的麵還敢指指點點。我父親沉默寡言,不愛多事,我雖然話也不多,但性子很急,有幾次我想要揍他們,但都被父親唬住了。

今兒個我父親剛走,這群人就來鬧事,我能不火冒三丈!

“我爹今天剛走,你們別惹惱小爺,誰要是敢在我家鬧事,我弄死他!”

我年輕氣盛,心裏憋著許久的怨氣從父親離開時便一下子猶如被釋放般衝激著腦門,別說他們現在十幾個人,就是幾十個,沒準兒我也會端著屋裏那把東洋長刀衝上去!

原本興衝衝的眾人被我這麼一吼,突然都啞火了,那幾個看起來壯碩的男人也都有些蔫了。我暗暗冷笑,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你們家,有鬼!”這時,人群裏突然冒出個長相古怪,尖耳猴腮的老太婆,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贅肉,乍看下好像隻有臉骨。

我心裏毛了毛,立刻怒道:“放你媽的狗屁!”

“不信就讓俺們搜,你家坐東朝西的後院樓台下麵是不是搭著灶台供鬼,要是搜不到俺們任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