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見過人拜人的,還從沒見過人拜樹的……”
天樂此時已完全將三人視作無物,隻一心沉浸在對生命樹表達這十年來的思念和反省之中,自然也沒聽見二蛋的念叨,她雖沒聽見,但侯蓁蓁卻聽得清楚,後者為天樂留出了足夠的空間,她退到二人身邊,並且接著二蛋方才的話頭說了起來。
“生命樹是孕育出他們先祖的母親,她拜這棵樹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你說什麼?”二蛋還當自己聽岔了,他知道這顆星球上的文明生命個體是胎生,他所屬的天蚣文明的生命個體是卵生,他也知道這世上還存在一種叫做無性繁殖的方式,可她剛剛說了什麼?她說這裏現有文明生命的先祖是“樹生”?!
“不止鳳人,寧人、岠人,還有這顆星球上現存的所有本土生命體的先祖,都是從這棵樹上孕育的。”
“你、你說什麼?!”繼二蛋之後,梅九也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亦或是方才在湖裏泡久了,耳朵裏進的水還沒掏幹淨?
“我理解你們的疑問,我說的孕育不是指孕育出完整的生命體,而是指這棵樹播撒了最初的生命之種。”
生命之種生成生命,生命發展再形成文明。生命之種孕育的生命不止一種,其中隻有極少數的生命會進化出文明。摸到生命樹後,侯蓁蓁突然想起了這個“常識”,但在她並不清晰的記憶裏,播撒生命之種應該是某位大人的職責,一棵樹播散生命之種……即使她失了憶,卻也能確定這事兒是她頭一次見。
“不過真要深究起來,兩者之間應該是創造和再造的區別。”
她這番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解說已經不再是針對那二人做出的說明,而是她在顧自沉吟。
“由希爾烏德族人留於本土的生命精華之種長成的樹,生命精華之種誕生於毀滅之中……”侯蓁蓁仰頭望著堪比山高的生命樹,“恰恩十一世向天蚣文明投降前啟用了某種能夠毀滅文明的能量武器,但他在啟用武器前還在其中置放了一顆種子,那顆種子應該就是生命精華之種……”
——到那時,他們與我們就不再是敵我之分,而是同屬一個嶄新的文明。
——生命還會延續,文明還會複活,這不是毀滅,這是新生。
“也就是說,恰恩十一世寫了一道讓所有生命回爐重造的程序,生命樹隻是執行命令的載體。真要追溯本土現有生命的本源……”
二蛋聽到這裏終於跟上了她的思維,梅九仍懵懵懂懂的聽不明白,但她最後做出的結論不包含任何他聽不懂的複雜詞語,而是淺顯易懂的直白,簡明到他恨不得自己是聾了死了,就不該聽見才對!
“本土的現有文明是從希爾烏德文明和天蚣文明的基礎上衍變而來,鳳人、岠人、寧人應該都屬於他們的後代。”
“你說……什麼?!”
二蛋抱住發暈的腦袋,他踉蹌了幾步才艱難地穩住搖晃的身體,似乎除了這四個字,他再也找不出別的話來表達自己的震驚。
“你是說,那些天天被我當做垃圾、臭蟲、一無是處的廢物們……是我們族人的……後代?!”
“如果我的判斷正確,再根據外形相似度來看的話,岠人相比寧人和鳳人應該更接近天蚣生命。”侯蓁蓁平靜的話語如同一把尖刀紮進了二蛋的喉嚨,叫他顫抖著說不出話,“岠人崇拜強壯的身體和強大的力量,他們看不起在身體素質上弱於他們的寧人和鳳人,就這點而言,他們也與天蚣生命有很大的相似之處。”
“還有鳳人,”她繼續陳述著自己的推斷,“希爾烏德文明生命在外表上與天蚣文明生命的人類形態是同樣大小,單從個頭上比較難以判斷,不過鳳人覺醒之後的血脈之力,也就是會隨機出現在他們身體上的印記與希爾烏德生命的皮膚非常相像,也許他們所謂的覺醒就是一種返祖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