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的觀察已經足夠了。”恰恩十一世道,“這一千年來,他們沒有展示任何悔過之心,他們的學習能力也大大超出我們最初的預計,而那位首領,他們的將軍,他一直在成長和進化,摒除天蚣文明整體,單就他一人而言,他自身具備的精神力量甚至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文明。”
眾人又是齊歎。
“可惜,他的思想還停留在三級文明的階段。”一名王族附和道,“如果他的思想能夠掙脫‘稱霸宇宙’的桎梏,憑他的能力,一定能帶領他的族人進入更高等級的文明。”
這群聚集在一起不慌不忙的希爾烏德族人不是在為他們即將滅國哀歎,而是在為攻打他們文明的敵人首領感到惋惜。
“哎……”百聲歎息又一次在王殿回響。
“可是,既然他們不思悔改,您為什麼還要使用那種武器?考慮到他們暴虐的行徑,我們應該把他們的文明徹底摧毀,而不是賜予他們重生的機會。”有一人提議。
聽見這個提議,所有人都是一愣,接著全齊刷刷的轉頭望向發聲那人,他們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驚訝,可當他們看見開口那人原來還隻是一名幼兒,眾人又收起心中不滿,對他投以慈愛和憐惜的目光——這是桂之族最惹人憐愛的一個孩子,也是現有王族之中最年輕的一個生命。
“那是一整個文明,而非幾條無關緊要的生命。”恰恩十一世說,“天蚣生命的繁衍十分不易,幾乎每隔五千年,他們才會誕生不到百名生命。確實如你所說,將軍的力量太過強大,若是不將他徹底消滅,一旦他得到機會,他一定還會去剝奪其他更多的文明。”
“即使是最低級的一級文明,大腦裏也深埋著不能隨意摧毀一個文明物種的認知,”又一名王族開了口,他對那名幼兒說道,“我們沒有毀滅異星文明的權力,卻有阻止他的能力。”
“可是,如您所說,既然他們是三級文明,為什麼還不如低等的一級文明呢?”幼兒又問。
孩童的提問讓眾人陷入了思考,這也是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也許是哪裏出了差錯……一個即將邁入四級文明的文明,的確不應該做出這種魯莽的行為。那件武器會暫時抹盡這顆星球上的生命,但是很快,他們、還有我們,都會與所有曾經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生命共同重生,到那時,他們與我們就不再是敵我之分,而是同屬一個嶄新的文明。”恰恩十一世走到那名幼童麵前,先是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接著轉身對眾人道,“無論如何,已經沒有時間容我們再等下去了!今天就是最後的限製,如果我們繼續選擇等待,過不了今天,希爾烏德文明將會迎來真正的終結!”
恰恩十一世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拿出一顆赤紅的火球,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殿外空地,從象征希爾烏德首領力量的那把權杖頂端取下一顆綠瑩瑩的寶石,那寶石是一顆種子的形狀,他把寶石擲入了火球之中,隨即,向那名年幼的孩童抱以了一個親切的微笑。
“我們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最後一個證明好不好?一個代表我們曾經存在的證明。”
孩童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望著他,思考過後,認真點了點頭。
“年幼的生命最能代表新生,能否借給我你的一棵幼苗呢?”
孩童繼續點頭,他從頭發上摘下一朵嫩綠的幼苗,遞向了恰恩十一世。
吞噬了綠種的火球被恰恩十一世隨意丟棄在了大殿之外,火球在落地的瞬間便迅速地伸出根須往地底伸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膨大生長。沒有一名希爾烏德族人去關注那顆火球的生長,他們都關切地看著恰恩十一世親自開啟了殿內的傳送通道,把那棵幼苗傳送去了一處尚未被戰火殃及的綠地。完成這一切後,眾人便井然有序地跟在恰恩十一世身後,目視他打開了那扇隔絕了所有戰火的城門。
驚響行雲的烽火伴隨著無盡的彈雨終於衝破了最後一座王城,恰恩十一世在被那攻入城中的天蚣勇士用槍口相向時,合眼默念道:“生命還會延續,文明還會複活,這不是毀滅,這是新生。”
……
原來希爾烏德文明並非是被天蚣文明逼到絕境才使用了所謂的超毀滅型能量武器。
此刻,陷落的王城裏,侯蓁蓁正立於為贏得勝利而歡呼雀躍的天蚣士兵中梳理著看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