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火看著與一般的火焰無甚區別,可普通的火燒的絕沒它那般迅速,它是才剛剛點亮就把所及之處燒了個精光;普通的火燒的也絕沒它幹淨,它燒東西沒留下丁點灰燼,等它把這片妖物燒毀,幾人眼前幹淨的就像從沒長過東西似的,他們也無須等待火焰慢慢熄滅,仿佛此處偶然掠過了一陣風,恰巧把火光吹熄,也把所有花草的殘根都吹的無影無蹤。
花草盡去,異彩不再,夜幕之下,唯有那條潺潺流淌的阿達瑪河底還在閃耀著星點光芒,彷如天上的星星全都落入了這條河裏。
有一名女子正立於那片星芒之中,手捧一朵緋紅的火焰,衝三人豎起了大拇指。
“那是……”梅九眯了眯眼。
“鼠尾炎。”秦小知和二蛋異口同聲。
“嗯,我猜也是。”梅九毫無意外地點了點頭。
然後,便是良久的沉默。
“過來。”侯蓁蓁向三人一招手,二蛋趕忙馱著二人躍至她身邊,等她在自己腦袋上站定後,順著她的指向繼續往前行進。
“沿著這條河往上走,走到盡頭就是我們在找的源頭了。”
腳下河水澄澈清亮,曲曲繞繞地向前蜿蜒,聖地似乎恢複了久違的靜謐,放眼望去,前方再尋不到一棵妖物。
“侯姑娘方才用的那火……”梅九好奇問道,“我聽聞鼠尾炎會燃盡世間一切佞邪罪惡,卻沒想到它還有這等用途。”
“你們那本上古史書上的記載多少都和實物有點偏差……”說到這個,侯蓁蓁對起草那本上古史書的作者也產生了一絲興趣,最初是什麼人寫下了這本書?這書通篇是否為同一人所著?寫書之人是否得到過十樣神物?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寫下了這本書?
梅九心道也是,若鼠尾炎當真會燃盡佞邪罪惡,那妖女手捧著那火早該被燒為焦炭才是,她一不會扶危救困,二不會打抱不平,徒有一身本事卻不與人為善,連江湖俠士都算不上,即便她所作所為不是惡行,卻也絕非至真至善之人。可他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妖女至今所做要說不是善行吧,似乎也不大準確……
越往前走,河流越寬,前方朦朧現出了一座高山的輪廓,可當二蛋繞過眼前這個彎口,那寬度又驟然收緊,再往前行上幾裏,那座黑影也終於露出了它的真容。
建成耀星城的那片老藤是一木成林,而鳳人尊崇的這棵生命樹卻是一木成山。
它的枝幹如一座巍峨高山截斷了後方流水,它紮根於阿達瑪河中,從河床底下冒出的根須正不斷篩濾著從源頭流下來的河水,水流從它的根須下涓涓淌過,彙聚到這頭再徐徐並為一道,將生命的源泉緩緩注入鳳國九江八河。
“這就是生命樹……”眾人齊聲感慨。
這不像是一棵樹,它的樹幹粗矮,大約兩名鳳人疊羅漢便能觸碰到它的枝葉,它的樹葉繁茂,這幾乎是全由枝葉形成的一座山。那樹冠上的葉子綠得發亮,即便是深沉的夜色也掩蓋不住那少見的綠意,可在翠綠之中,卻有少許嫣紅尚在綠色中殘存。奇怪的是,若是其他的樹,綠意裏藏了紅是著實別扭,可在這棵樹上,反倒是那大片濃翠來的多餘。
侯蓁蓁跳下狗頭,她先是在生命樹的根須處打量了片刻,接著才將手覆於枝幹之上。
雖然能量尚未恢複完全,但現有能量抓取到的信息總比她曾經讀取的那些堪比碎片般的信息要完整許多。
但她依然沒有料到,她竟從生命樹中讀出了一條不可思議的信息。
“希爾烏德族人於三萬兩千五百年又二百四十一天前留於本土的生命精華之種長成的樹,在本土被稱作生命樹,本土上現有生命的先祖全部由此樹孕育而出,此生命精華之種誕生於毀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