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沒有古爾丹的身影並非怪事,可若不是他眼神好,險些就要遺漏蹲在他工作台後那道矮小卻鬼鬼祟祟的身影。
“寧國人!?”羅仁思暗道古爾丹亦是從寧國而來,那此人確是古爾丹的同夥?!可為何他沒有與古爾丹一同離去?
那人絲毫沒有被發覺的慌亂,他從容地站起身,滿腹怒火的羅仁思在瞧見他手中拿著的黑盒後,立刻慌得六神無主、驚得麵如土色!
“你、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黑盒,眼底盡是陰鷙之色:“我用此物換你幾個問題,若你老實答了,我便把此物還給你。”
此時羅仁思眼中隻剩那個黑盒,什麼古爾丹,什麼天宮秘錄,還有這人究竟從何而來,他通通顧不得了。
他顫聲道:“我答、我答!隻要你能把它還給我,你問什麼,我全都答!”
“岠王可是想借天宮秘錄攻打他國?”
羅仁思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他隻覺眼前一片昏花,他的精神氣在此刻似乎全部消失殆盡,他倚著身後牆壁,仿佛一個油盡燈枯之人急促地喘息著,許久後才聲若蚊蠅地答道:“是……”
“岠王欲用何種武器攻打別國?”
老者捂著胸口,閉目咬牙道:“是……神、神劍。”
“岠國上下可是隻有你一人能造出神劍?”
他垂下那雙幹枯老皺的手,睜開眼望著那人,麵如死灰地點了點頭。
羅仁思活了一百三十多年,他已猜出了那人問他這話的意圖何在,他知曉自己恐怕遇到了死劫。但緊接著,他就見那人竟然真的履行承諾,把黑盒丟了過來!羅仁思欣喜地接住黑盒,用顫抖的雙手急不可待地將那盒子打開,可他臉上的喜色在看見其中空空如也後瞬間僵滯,隨即消逝的無影無蹤。
“現在換我答你方才的問題。”
他聞聲抬頭,那人從背後摸出了一對模樣古怪的雙劍,他會一眼認出那是劍的原因,是那劍刃上鍍了一層毫無光澤的烏黑,那是隻有他岠國鐵匠才知如何給武器鍍上的水足。
羅仁思隻見那人在滿室紅光下舉起那把模樣古怪的劍刃朝自己一步步逼近,那人明明隻長了一副他岠國人瞧不起的瘦小身板,他的胳膊那麼纖細——也許自己再年輕一些,不需費多少力氣就能將那胳膊折斷——可他真的老了,他現在瞧那看似弱小的寧國人竟像在看一隻身披血色的惡鬼,他生不出反抗的勇氣,他甚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般叫不出聲。
瘦小的身影突然消失,那人仿佛真如一隻鬼魅,他的眼中隻匆匆閃過一道黑影,然後就隻剩無邊的金紅,在眼前的一切景象顛倒之前,他聽見有一句陰冷的話語響在他的耳畔。
“我是來取你性命之人!”
鋒利的劍刃輕易劃斷了羅仁思的脖子,鮮血噴湧而出,霎時將那烏黑的劍鋒染成暗紅。
他揮下劍刃上的鮮血,低頭望了眼那個滾落在地、由他親手割斷的老者頭顱。
他彎腰從那具因失去腦袋而倒下的身軀手中取回了黑盒,把事先取出的紅色丹藥放回盒中。
梅九在流淌遍地的鮮血染紅自己的鞋麵前離開了這裏。
他身為寧國人,不會在得知岠國將要攻打自己國家後還無動於衷。而殺死羅仁思,就是他能想到的最佳選擇。
那個從赤色中隱去的身影看起來纖瘦單薄,卻也狠絕無情。
今日的赤字樓,到底還是又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