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蓁蓁會知曉金鱗煉天岩之事,自然不是烏有莊那幾人告知她的。但她研究了銀檀木,見到了鼠尾炎,又看出玉承雲幾人對這些東西非一般的保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至於這些東西共有幾樣……玉承雲得了兩樣,這裏藏了一樣,就已經三樣了,總不能這麼巧這世上總共就隻有三樣吧?結果她隨便一詐,就從秦小知那知曉了東西有十樣,同時也知曉了這些可能對她認知恢複有幫助的物品,原來叫神物。
寧國版圖為三國之最,南北有迤邐長川而界,東西由巍峨斷嶺分劃。方星鎮的石山是寧國西邊單獨聳立的一座環形山,坐北處餘有一缺口,是方星鎮和外界往來的唯一進出之路。世代紮根於方星鎮的鎮民認定石山中有他們敬畏的山神,方星鎮自古由山神庇護長存至今,而石山沒有名字,就叫石山。會吐桃泉的泉眼位於石山中部,左右稍遠處盡是人家,若想趁著夜色在桃花泉裏整出點熱鬧,必會驚動鎮民,而若是鎮民發現有人想打石山主意,必起暴亂。
侯蓁蓁趁秦小知逃跑那會兒把桃滿泉周圍山石通通摸了一遍,等他回來的時候正好摸到桃花泉的泉水,不僅獲取了金鱗煉天岩的位置,連通往神物的幾條路線都摸了出來,這秦小知要是再晚些回來,她能把方星鎮的來曆都給摸清了。
現在既已認定了秦小知是BUG,她就不可能再放任這個BUG隨意行動。又因認知障礙暫時找不到處置的辦法,那把BUG帶在身邊就是她能選擇的最佳方案。反正她本來就有打算要去尋那些“神物”,把秦小知帶在身邊就成了一石二鳥之舉。
秦小知看了看月亮所在的位置,換算了時間應該是在午夜十二點左右,現在是夏令時,距離天亮最多還有五個小時。他忍不住猜忌,這麼緊迫的時間裏,侯蓁蓁真能帶他找到金鱗煉天石嗎。
談話間兩人已在前往去尋找神物的路上。
侯蓁蓁不忙不亂地走著,帶著秦小知穿過周圍人家,轉了好幾個大圈後繞進一片樹林,在相同的景色中走了許久後,又拐進了一條忽然出現的細窄山路。路上遍布青苔和黃土,且勢高陡峻,一看就是無人會走的野道。
秦小知走在路上止不住地打滑,他提心吊膽地找著能下腳的地方,朝在前方帶路不顯丁點狼狽的侯蓁蓁問:“你是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啊?確定沒走錯嗎?我怎麼瞧著離桃花泉越來越遠了?”
“沒錯,是遠了,我們在上山。”
“上山?上什麼山?石山嗎?”
“對。”
“……”
秦小知頓時停住了步伐。
“你等下,你先等下。你先告訴我,這路到底怎麼走,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金鱗煉天岩?”
石山極高,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高。黑夜中的石山就像個龐大無比的黑疙瘩,烏壓壓地和夜幕疊在一塊,隻能靠被山體遮擋住的星群來分清石山與黑夜交彙的邊際。秦小知的視線也許不受夜色的阻礙,能夠輕鬆辨出石山的邊緣,但他就算把脖子仰斷也無法看到石山的盡頭。要爬這座不知道有多高的山,還是走這種隨時能摔死他的小道,五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能爬得上去?
“以你現在的身體,最多兩個小時能就爬到山頂。”侯蓁蓁答道。
“我靠!我沒聽錯吧?你還想爬到山頂??我——擦!”
秦小知一激動,踩中一處苔蘚,一個趔趄滑了下去!心裏暗道糟糕,大腦還沒想清要怎麼辦,他的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飛速撐開雙臂,手指大力摳向兩側滑膩的山石,直到磨掉了十指和手臂一層皮肉,才靠著摩擦減緩了下滑的速度,心驚肉跳地穩住了身形。小心地蹬踩著淺細的凹坑,秦小知用了好一會兒才手腳並用爬回了侯蓁蓁腳下,驚魂未定地叫道:“你看到沒!我剛差點摔下去!”
“反應速度不錯,你少問幾個問題,我們到山頂花的時間也能更少些。”侯蓁蓁麵不改色地說道,也不知是誇他還是損他。
“你妹!”秦小知氣罵。
“你妹?”侯蓁蓁跟著重複。
“……算了。”翻眼壓下心頭怒火,他歎道,“我們上山頂幹嗎啊,東西不會在山頂上吧?”
“當然不是。你不是知道嗎,金鱗煉天岩在桃花泉泉眼的位置。”
“我靠!那我們爬山幹嗎!”秦小知急得跺腳,跺完差點又滑下去。手臂掄了幾個大風車穩住後,他也顧不得形象了,索性擼起袖子蹲下身體四肢佇地,如動物那般蹲坐起來。這一蹲可能是心安了不少,腦中頓有靈光閃過,陰鬱的眼睛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