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妻之前嬉鬧著跑出了不少距離,現在離二葉她們遠得隻能瞧見模糊的身形了。這下二葉再怎麼凝神也聽不見那幾人在說什麼,隻覺著幾人看上去劍拔弩張的,卻不清楚那邊是什麼狀況,不敢貿然上前。
侯蓁蓁意識到二葉對那兩人的在意,便細細聽了一番。
原來騎馬的那位是個公子爺,他新得了一匹駿馬,想著東郊地廣人稀,就帶了兩名家丁來此處遛遛。結果那對小夫妻跑跑鬧鬧的,一個沒注意驚到了馬,差點把他給摔了,於是公子爺非常生氣,指使家丁把二人堵住,誓要討個說法。
文質彬彬的青年對他與妻子在此地嬉鬧驚了貴駕表示歉意,結果那公子爺不依不饒,定要他們補償他銀兩,那婦人原本就有些不滿,在丈夫好言相勸下才收斂了脾氣,不料那公子爺張口就要五百兩,登時脾氣就上來了。
“無恥!你的馬可有受傷?我可曾碰它分毫!我還說你的馬驚到我腹中胎兒呢!那你是否要賠我銀錢?”
“喲!撒潑啊!你知我這馬身價多少?你那肚皮就是生他八個十個都抵不過!還敢跟小爺我橫!王全王二,把她給我抓住!看我怎麼教訓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我是誰!”
家丁們領命,雙手一張就把婦人禁錮住了。青年急得滿頭大汗,他忙不迭地朝公子爺躬身作揖:“內人脾氣是倔了些,但絕無頂撞之意,公子海涵,銀錢之事我們再商量,還望公子看在內人有身孕的份上,高抬貴手啊!”
青年認出來了,這公子爺叫李德青,還真有點來頭。李德青的父親是泉桂城下轄某個鎮的小官,因老來得子,把李德青寵成了一個性情乖戾的小惡霸,平日裏為非作歹不在少數。但這人是個有點腦子的惡霸,生事的對象都是些尋常老百姓,或是打殘幾個大戶人家的小廝小奴……貴人眼裏這些人命也就那麼回事,即便不滿也不好說什麼,隻要他別做得太過火,有個當官的爹幫他善後,銀錢到手,眼皮翻翻這一頁就掀過去了。
今天趕得不巧,怎麼就招惹上了這麼個不能得罪的主呢!
“這幾句話還算能聽!”李德青裝模作樣地哼哼了幾聲,不過他可沒打算這麼容易就放過跟自己頂嘴的潑婦。正搜刮著肚子裏的壞水,想著到底要怎麼教訓她,卻聽那婦人叫道:“不許拜他!我們並無過錯!你身為夫子,當比他曉義明理,為何要順這奸人的意!”她發力掙脫了家丁的鉗製,“要動手衝我來!怕你不成!”
青年衝上去將她護在身後,麵色發白地叱道:“你莫要鬧了!快給這位公子陪個不是!別的回家再說!”
婦人從沒被他這樣訓過,心下隻覺委屈,頓時紅了眼眶:“你……不想我竟嫁了個膽小如鼠之人!哼!賠罪?憑什麼?我偏不!”
李德青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二人,笑了。
“給了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要的。”他嘖嘖搖頭道,“可惜啊,我看你這肚子,快足月了吧?來來,王全王二,去搭把手,幫那孩子提前幾日見他爹娘!”
青年護著婦人慌忙後退,李德青的話聽得他心頭直跳:“你、你們要幹什麼!”
健壯的王全一個箭步衝上,猛然扼住青年的脖子,輕鬆將他提起,扔了出去。隨即大步踏出疾馳而上,一腳踢去,把弱不禁風的青年狠狠踩在腳下。
“相公!!!”婦人嘶喊著要撲過去,另一名家丁王二卻從旁閃出,沒給她這個機會,崩拳裹著勁風,“砰!”一聲,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衣發散亂,被踩住無法動彈的青年咬牙忍住了斷骨傷肉之痛,但看到這一幕,一聲悲吼終是撕破喉嚨叫了出來:“啊——!!!!”
緊隨著他的嘶吼,王全的拳腳一下接一下落了下去。
“相……公……”婦人的肚子結結實實受了一拳,這下光是站著都有些搖晃。
她艱難地穩住身形,粗喘著氣,赤紅的雙眼緊盯著眼前的打手,內心焦急如焚,頭腦卻比方才耍鬧時冷靜許多,尋著可以出手的時機。
王二並沒有給她太多喘息的時間,瞄準她的腹部,飛身一個膝撞襲來!婦人隻手拖住肚子,側滑一個弓步躲過,指尖摸過發髻,順勢轉為虛蹲,扭身攻向鞭腿恰恰踢來的王二,手中寒光微閃,發簪刺出,瞬間沒入,把王二的膝蓋紮了個對穿!
“嘿,不錯啊,有點本事!”李德青坐在馬背上給婦人鼓起了掌,馬兒聽到掌聲似是有些不耐,原地踩了幾步,李德青趕緊收掌撫摸起馬脖子,輕聲道,“乖乖,再等等啊,看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