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敏遲疑地問:“你說的是徐源?”
“除了徐源,這世界上還有誰薄情寡義的?這狗日的東西話都沒一句,別說看到半個人影了。”苟麻子惡狠狠地罵,一張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我知道徐源與苟麻子的故事,陶小敏跟我說起過。
徐源是放高利貸的,放高利貸的人大多心黑手辣。我擔心苟麻子鬥不過人家,反會誤了卿卿性命,於是勸他道:“算了。這點小錢,犯不著拿命去拚。我們任何人的一條命,都不能拿錢來衡量。老苟,破財消災!”
苟麻子還在怒氣中,根本不理我的勸說,反而越發激動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王者,你不懂!兄弟我要死卵朝天!我看他徐源長沒長三頭六臂。”
苟麻子雖然發火暴怒,在我看來卻有喜感。
這個從小就與我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人,他抬一抬屁股,我甚至能知道他要拉什麼樣的屎。
苟麻子膽大倒是出了名的,像他這樣的人,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最佳寫照。
我雖然在酒桌上與他們談笑風生,其實心裏一直在揣然。
畢竟這十五萬是孟小冬的,雖然她說了放在我這裏,但萬一哪天她突然問起我要這筆錢,我該如何回答?
做老板的人,都不喜歡手下的人占小便宜。十五萬不是小便宜,如果出了意外,足以影響我一生。
拿十五萬來救苟麻子,去絕對不是氣血衝頭。
在我看來,錢是身外之物,盡管不是自己的,但如果能幫人一把,縱使我陷入萬丈深淵,我也不會歎息後悔。何況我要救的人是苟麻子!沒有苟麻子,我不會來深圳,我不來深圳,怎麼又會認識孟小冬?不認識孟小冬,我身上哪裏會有二十萬塊錢?
我突然感覺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一樣,人生本來就是連環,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可逆轉的宿命。
我的一句“破財消災”收到了效果。陶小敏忽然笑嘻嘻地說:“苟勝利,你不要杞人憂天了。現在的王者,不是過去的王者了。人家現在背靠大樹,別說區區的十五萬,就是一百五十萬,一千五百萬,對他來說也是小菜一碟了。”
我怒視著陶小敏,滿臉烏雲。
我說:“陶小敏,你不說話,你以為老苟會把你當啞巴?”
苟麻子聞言笑嘻嘻地追問我道:“王者,混好了?”
我搖搖頭,歎口氣說:“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我來深圳還不到半年,就算我是天縱奇才,也不會這麼快混出個名堂來吧?所以我說呀,老苟,陶小敏的話,你最多隻能聽一半。”
話未落音,突然感覺腳一痛,低頭一看,發現陶小敏尖利的皮鞋後跟,正踩在我的腳麵上。
天下的女人似乎都一樣,都喜歡玩這些小動作!
我不動聲色抽出腳來,端起酒杯說:“老苟,我們兄弟來幹一杯。”
苟麻子端著酒杯卻不跟我碰,盯著我的眼睛說:“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跟你喝。”
“答應你什麼事?”我心裏有些不爽。奶奶的個熊,老子剛把你從地獄裏救出來,就敢跟老子講價錢了?
“我要跟你混!”
“跟我混?混什麼?”我一片茫然。
“你混什麼我就混什麼。你吃肉,我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