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湊過去救他,李衛東一把拽住我:“千萬別過去!”
我瞪他一眼正要發作,就見張明堂腳尖繃緊,顫栗了幾下,然後不再抖動,安靜下來。
李衛東顫抖著聲音說道:“完了,咱們都要死在這裏了!媽呀!我可真不想死!”竟然忍不住哭起來。
我用手電筒一照,渾身立刻起了雞皮疙瘩,那張明堂的臉頰上鼓起個鴿子蛋大小的肉包,還在不斷蠕動,兩眼瞪的老大,裏頭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眼白,像是不少黑線在晃悠。
李衛東的聲音象哭喪一樣:“是黑螞蟥,我認得這東西,這下可好,一會就要來吸我們的血了!”
我疑惑的問道:“螞蟥?不是水稻田裏才有嗎?你別瞎扯,你怎麼知道是螞蟥的?”
李衛東答道:“螞蟥可多了,有水螞蟥,旱螞蟥,山螞蟥,還有花螞蟥,咱們碰到的一定是最毒的黑螞蟥!剛才我看到那麼多蚯蚓時,就有點懷疑要碰到這東西,隻有黑螞蟥才喜歡肥蚯蚓,象螞蟻養蚜蟲一樣圍起來吸血,誰知道這裏果真就有,你看張明堂的臉上,還有眼睛裏,都是黑螞蟥鑽進去,成疙瘩的順著血管爬,這東西有毒的!”
我猛然想起來了,記得我爸曾經說過,他們部隊打雲南時就碰到過很多這東西,螞蟥又叫水蛭,小疙瘩的身子能拉的火柴棍一樣細,有時樹枝上都能掛滿。
旱螞蟥有兩個吸盤,其中一個固定在樹上,另一個四處飄著尋找目標,躲都躲不及,這裏頭花螞蟥和黑螞蟥除了吸血還有劇毒,鑽進皮膚裏扯都扯不出來,甚至拿刺刀往外剜肉,剜不出螞蟥就糟了,這東西能在皮膚下麵一直亂爬,直到把人毒死!
我爸告訴我螞蟥雖然毒,但是害怕鹽,還怕肥皂水、煙、油、酒、醋這些東西,但我相信這會兒,我們誰身上也沒這些東西。
魏國大大咧咧嚷嚷:“螞蟥怕什麼?我最喜歡這玩意兒了!能吃的,知道不?”
我沒好氣的瞪著魏國:“別吹了你!北京根本沒螞蟥的,以為我不知道啊!”
魏胖看見汪倩眼巴巴的瞅他,臉上有點扛不住:“什麼吹啊!你咋知道?我又沒說是在北京,是在我外婆家跟她們學的,用一根尖尖的小木棍插入螞蟥的尾巴,然後從頭向尾翻過來,就跟咱們洗豬腸一樣,快曬幹時把小木棍拿出來,繼續曬,放在鍋裏用滑石粉炒熱,炒到稍鼓起時,取出來再把滑石粉篩掉,放涼就能吃了。”
我一聽笑了:“你可真能瞎掰,那是做藥的,能治關節炎!淨胡扯,根本不能當菜吃的。”
空氣中似乎有點凝固,我們很快陰沉下臉來,螞蟥不是那麼能躲開的,在北京我很少聽說哪裏有,它能聞著人的味道追過來,順褲腿往皮裏鑽,我們都是夏天的裝束,非常容易中招。
沉默中,我不甘心的拿手電照照那些死屍,一看更喪氣,分明就是樣板戲裏壞地主的穿著,想當年,肯定是地主老財一家人躲進這避難所,不知道怎麼招惹了成群的黑螞蟥,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裏,現在要連累我們幾個了。
我隻恨天為什麼還不亮,折騰了這麼久,應該天亮了的。
黑暗中,會不會有無數肥嘟嘟的螞蟥向我們步步緊逼,我可說不準,魏國、李衛東還有汪倩,以及飛機都不吭聲的僵著不動,我看看那間藏冰的房間,一拍大腿,有了主意,大聲說道:“快!我有辦法了!咱們去那屋裏,把床給拆了,弄幾根火把怎麼樣?我看隻要是個動物,就一定怕火!哈哈,這主意不錯!”
大夥立刻回過神來,飛機一豎大拇指:“高!不愧是丁大軍師!這主意妙極!”
我們興衝衝的鑽進那個冰屋,冰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空氣涼颼颼的,魏胖幾把掀掉蓋在冰上的棉絮被套,跳上去使勁忽悠床板:“它娘的,還真結實!這床真怪,四根床腿都是埋在土裏的,你們都上來,咱們一起跺塌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