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我把棒球棒隨手往沙發上一扔,脫下衣服渾身隻著一件褲衩走進了浴室。清涼的水流從頭頂傾瀉而下,我摸了把臉,看著布滿水珠模糊不清的鏡中自己的臉,鏡子中的臉有一些木然,甚至隱隱透著一絲麻木。
我心中隱隱作痛,這鏡子中的人當真是我麼?
我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強烈思念起林汐汐來,在那個十七八歲的花樣年華裏,她曾經說過她最愛的就是我沒心沒肺的笑臉,說一句話都是笑哈哈的,好像天塌下來也影響不了我的好心情。
我狡辯說我這是天生樂觀派,爾等凡人豈能懂之……她反駁說我這是沒心沒肺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不嚐人間疾苦不食人生五味者自然能輕易做到事事樂觀。我笑她你才多大別整的跟吃過很多苦似的,別跟我說你從小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五歲就要提著雞蛋去集市賣之類的話。她捶了我一拳一臉悵然道這世上最累人的就是人心,你懂什麼?
人心,這個世上最難揣測的東西,我不懂,當時的我也不願懂。
我狠狠的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裏我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可思念的閘門一旦打開,想要強行關閉卻是那麼的艱難。我腦海裏閃電般的飛過過往的一幕幕我和她一起的片段。
我喝茶她喝酒是我們初次的見麵,她覺得生命的意義重在體驗。喜、怒、哀、樂全都是秘製醬料,有滋有味兒才應該是生活的常態。我對她這個頗具哲學意味的說法佩服的五體投地,心中大罵誰說長的漂亮的腦子一般都不會使,這明顯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可恥想法。
夕陽給我補光,煎餅果子賜予我力量。那天我對她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我說我想拍一個小鎮姑娘,希望她能夠幫我這個忙。我故意透露自己還沒對象,還說六點二十的電影不想一個人欣賞。那天電影的內容我是一點都沒有看進去,因為我的眼裏隻有這位小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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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幹身上的水珠,我頭發都懶的吹幹便回了臥室靠在床頭,拿起床頭上的煙盒熟練的彈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之後深深吸了一口,香煙辛辣的氣味在肺裏轉了個來回,這才將我從往事的漩渦裏拯救出來,窗口吹來徐徐的夜風,我關上床頭燈,在黑暗中看著煙頭在夜風中一明一暗的閃爍,漸漸進入了夢鄉。
鬧鍾的聲音將我吵醒,我翻了個身,從休息室的小床上坐了起來。
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整。
我扭開燈,掏出一支香煙給自己點上,幾口吸完之後,跳下地,在地上做了幾十個俯臥撐,聽見自己的骨骼在運動中哢哢做響,然後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掛在門前的黑色西裝穿上,用力揉了揉臉,好讓臉部的肌肉看上去鬆弛一些,這才走出了夜總會裏的休息室。
我現在工作的地方,是本市著名的“帝豪”娛樂中心裏麵的夜總會,夜總會是什麼地方,相信很多人都有了解,在本市的同類娛樂場所中,這家娛樂中心可以說是高檔次的,尤其以裏麵的小姐年輕漂亮服務熱情周到而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