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1 / 3)

一流星

流星如一個桀驁不遜的獵人在枯嶸一笑過後,頑強的在夜下撕出條條漏風的口子。接著是道道燈光衝上雲霄,一道黃、一道白、一道藍、一道紫。燈光是城市最高塔發出的,橫亂著攪亂夜的疼痛,如同撕碎夜後的獵人手中脫飛的箭。童止揚一直抬頭看著幾束交叉變換的燈光,右邊嘴角咬著畫筆,身子斜靠在後麵牆壁上,懷中抱著折開的畫板,畫板仍舊顯得古老。畫紙上,隻有寥寥的幾筆,連輪廓都未曾完成。大廈邊緣或是半空,偶有涼風吹近。童止揚起身向前走了幾步,跨步跳上了大廈的欄杆,身體不平衡的左右晃了晃。大廈筆直略微偏上的方向,是東方明珠塔,幾束燈光正是從上麵躍向夜空的。正對麵是國貿大廈,大廈外電子屏幕上,不時地更換著不同的廣告,鬆下、索尼、百事。不同的明星臉張接一張的換去。稍稍遙遠點的夜空,像是瞬間紛揚出絢爛的煙花,煙花沿著夜的輪廓鱗次散開,海闊天空地開去。

也就是在童止揚再次懷抱著畫板時,一輛雪白色的敞蓬跑車從立交橋上飛馳而過,即便在轉彎處也未曾減一點速,由於速度太快,車的尾部幾乎碰撞了路的欄杆。但一轉眼卻消失在了忙碌的車流之中。車前的標誌很好認,幾個簡單的英文字母,但奇怪的是,沒有車牌號,當然這似乎不成為重點。當車停靠在國貿大廈前那一瞬間,很自然的吸引了一些人眼球。上海人也都知道,在這個幾乎已經是國際大都市的城市裏,見到一輛法拉利跑車,也不是值得驚訝的事。但路過男女們,仍舊將羨慕的目光落在了這輛雪白色跑車上。車裏兩個年輕男子幾乎是以跳躍的姿勢下車的。前麵一個頭發稍稍短些的男子,一邊關車門,一邊接著電話。

“我的大姐,你急什麼急?這個破主意不是你出的嗎?我還不願跑這麼遠呢?”

電話那邊是個女子的聲音,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少廢話,都這麼久了,你們兩個還沒搞定,真他媽沒用,你媽白給你養這麼大了。”

“死女人,你說什麼呢?你也太小看我伊川明了,不就是在國貿大廈外的屏幕上寫幾個字嗎?小CASS。”

“好了,不說了,你快點。”女子匆忙的掛斷了電話。

漸濃漸薄的墨筆已經填滿了畫紙。童止揚原準備畫一副虛構的人物肖像,但剛勾勒出輪廓,就畫不下去了。這種感覺時常在畫畫途中出現,身體忽地軟踏下去,身心疲憊,艱於呼吸。躺了一會後,卻又突發奇感,來了畫畫的情趣。重新拿了筆,但卻沒有沿著原來的畫下去,而是畫了幅靈感之作。止揚最後看了一眼畫麵,然後又跳躍到了大廈邊緣的欄杆上,伸了伸懶腰。麵朝著被城市燈光映紅了的夜空,大聲的長叫了一聲。等再次將視線收回到對麵大廈時,止揚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止揚,HAPPYBIRTHDAY!”

止揚生日快樂,這幾個大字就出現在原本是百事,鬆下廣告的電子屏幕上。止揚正迷惑時,進來三條短信。

都寫著同樣的話,“止楊,生日快樂。”

接著進來一個電話,是死黨薛落打來的,“現在在哪個地?快說。”

“在童氏大廈樓頂,今天真是我生日?我一點印象都沒。”

“哎呀我的大畫家,你又躲到那個破樓頂去了呀?”薛落這樣說,是因為止楊總會冷不丁的藏起來,常躲起來幾天不見人。止楊喜歡在一個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地方畫畫,越安靜越陰暗越好,童氏大廈樓頂是個不錯的選擇,絕不會有人打擾。止楊常一個人藏在樓頂看書、畫畫,曬太陽,心情不好時也來這裏,止楊有個習慣,心情不好時,就長時間盯著同一個地方看,要麼樓頂牆壁,或是樓頂上的天空,一直看到眼角疼痛。有時畫著畫著就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時,眼睫毛總會吊掛滿顆顆晶瑩的露珠,輕微一碰便會湊然落地。

“我在畫畫。”

“知道你畫畫啦,難不成你還帶女朋友去私混不成,你童止楊還沒浪漫到伊川明那樣的地步。不過你做人也不要太失敗啦呀,連自己生日都給忘了。好了,不廢話了。你趕緊的,給你十五分鍾,老地方,晚一分鍾,你知道長毛鬼和川明那兩個死變態會怎麼對你的,先說好了,他倆今晚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啦,你先做好醉死的準備,誰叫你又躲著不見人了。就這樣,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