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該死!”甫一進內室,翠蓮便突然跪下,磕起頭來。
方傾若靜靜地凝視了她片刻,幽幽一歎氣,“我信你。你且起來吧。”
翠蓮抬起頭,心裏卻是翻起了巨大的浪,小姐,小姐竟然相信自己?
將目光移到床榻上,方傾若略作思忖道,“翠蓮,此事已無變化的餘地,你可想好該如何做了?”翠蓮是個能幹的,眼下將被困在後宅之中,實在是埋沒了人才。
“奴婢但憑小姐吩咐。”翠蓮屈下身子,畢恭畢敬道。
“站直身子。莫非你想這樣走出芙蕖苑,去玉琢苑丟人現眼嗎?”方傾若驀地盯住翠蓮,聲音中透著幾分嚴厲。
翠蓮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跪下,卻又想起剛剛自家小姐說的話。直起身子,隻是垂眸不望向床榻邊的女子。
方傾若瞥了她一眼,略有些可惜道,“想必袁媽媽是不願的。”
“……奴婢定會說服母親。”翠蓮趕緊表忠心。
方傾若搖搖頭,“翠蓮,你隨我時日不長,剛滿一個月……眼下去了玉琢苑,你可要為自己好好打算。”聲音虛幻得,讓人辨不清真假。
翠蓮低頭不語。一時屋裏竟靜謐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方傾若知是玉覃告訴她外麵一切已安排好的意思,並不作答。而那敲門聲也就隻有三聲,旋即就消失了。
“翠蓮,今日交代你的事,可辦妥了?”方傾若坐在床榻上,微微歪了些身子。
翠蓮聞言點了點頭,“不敢辜負小姐托付,打聽到了。”
方傾若微眯著眼,隻是“哦”了一聲。
翠蓮摸不準眼前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一時也不敢說話,隻得沉默著。
“那肇事者,可是鍾家鍾珂?”方傾若啟唇。
翠蓮一驚,卻也如實答了,“是。”
方傾若點了點頭,“難怪……”難怪父親早晨生了那般大的氣。
翠蓮不敢接話,隻是低著頭。
“所為何事?”方傾若問道。
“據說是為了一樁婚事。”翠蓮微微頓了頓,“似乎是鍾少爺看中了平西將軍的兒媳婦……”
方傾若眯眼,“雲蝶語?”
“是。”翠蓮應道。
玩味地一笑,這下可好玩了……夏梵宸夏大公子,這是要被撬牆角了?
“小姐,據說昨夜鍾公子受了傷,似乎不輕呢。”翠蓮想了想,還是將打聽到的情報複述了出來。
方傾若輕皺眉頭,昨晚自己離開時夏梵宸可還是躲避著的,鍾珂這傷……該不會是造謠吧?
應該不會,這種事略一打聽就能知道,鍾家可不敢這樣汙蔑夏家,那可算是皇家,欺君之罪可不是說說而已。
“還有嗎?”方傾若問道。
翠蓮望了望坐在床畔的女子,“奴婢去醫館請大夫時,聽說,聽說早朝時皇上發了大火……下朝就召了平西將軍之子覲見。”
方傾若盯住翠蓮,半晌道,“你聽誰說的?”
“那,那人自稱,自稱是……”翠蓮一哆嗦,畢竟隻是道聽途說,萬一有誤,可如何是好?
“好好說話!”方傾若聲音愈發冷凝。
翠蓮停住嘴,低下頭道,“那人,自稱自己是平西將軍府鄰府的采買管事,親眼所見。”
“平西將軍府鄰府……”方傾若微微沉吟,能住那條街上的都不是平民百姓,采買管事嘴會這樣不嚴嗎?會不會是故意的?昨晚之事,會不會有人知道自己插了一腳?
哎呀……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被宣揚出去……那可就糟了。
京郊鍾府此時已亂作一團。昨夜被抬回來的鍾珂雖無大礙,卻自醒來後就鬧得天翻地覆,屋裏的東西已毀了大半,其貼身小廝被其一個茶壺砸暈了過去,而今還未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