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半夜裏被一陣寒意驚醒了過來,四周黑咕隆咚,我摸了摸床頭的智能手機點亮了屏幕,鑽出蚊帳,翻出床底的羊毛毯子。悉悉索索地響聲也驚動了沉睡中的阿龍,他警覺地小聲叫道:“誰啊?”他的床鋪在我的對麵,我拿著手機在他蚊帳的前麵晃了晃,他轉過身子又睡了過去。
一陣涼意襲來,我打來一個噴嚏,屋外淅淅瀝瀝飄起小雨。我們的棚子雖然是鐵皮的,但是棚頂上還蓋著厚厚的茅草,雨點打落下來沒有一絲聲響。我在心底不得不佩服當過兵的藍鳥想出的金點子,在棚頂蓋草既可以隔熱還可以隔音,真是一舉兩得。否則碰上大雨,雨點滴滴答答地砸落在棚頂上猶如打鼓一般吵死人還睡個屁啊。
雨倒是不大,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睡得死氣沉沉地。我忽然想起阿龍跟納納借來的破皮卡車上還有幾代做麵包用的麵粉沒來得及卸下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我輕輕地搖了搖阿龍,問他下雨了車上的麵粉就要被水淋濕怎麼辦,要不要卸下來或者拿塑料布蓋一蓋?
阿龍全身裹著一層薄薄的羽絨被子,嘴裏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說深更半夜的,睡覺要緊,幾袋麵粉不值幾個錢,淋壞了再買。再說麵粉也不怕雨淋,睡覺啦!阿龍一把將我推開,翻身又繼續睡。
我心裏直納悶,麵粉怎麼會不怕雨淋,摻了水不就成麵團了嗎?我們吃個屁啊。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大老遠地買來也不容易。我打開屋門,依著準備沒電的手機暗淡的燈光,摸索出門外爬到車上拉開了一袋麵粉用手摸了摸,哈哈,還當真不怕雨淋。
原來最外層的麵粉被雨打濕之後,會跟包裝袋子黏在一起,這層麵糊不透水,雨又不大,後來的雨水還沒等沁入裏邊,早就順著袋子流走了。
我發現自己傻乎乎地瞎操心,沒有一點生活經驗。我撓撓頭跳下車,三步並作兩步回到屋裏鑽進蚊帳裹著毛毯繼續睡。房間裏濕氣夾著涼意逼人,我一點睡意都沒有,腦子裏異常清醒,一時半會兒也不容易睡著。
閉著眼睛靜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一絲睡意。隔壁的楊老頭震天響的呼嚕聲時斷時續地響起,我的心裏更加煩躁不安,手機快沒電了,也不敢拿出來玩,真不知道明天去哪充電。我終於體會到人類失眠是多麼地痛苦。於是我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馬丁路德金英文版的《我的夢想》,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次日一早,我們簡單地刷牙洗臉後,胡亂地吃了一碗麵條。阿龍打電話給納納告訴他說我們要到阿克拉買東西。納納在電話簡單詢問了我們在這裏的一些情況。我們開著納納借來的破車向阿克拉進發,這車子在半路上還熄火了好幾次,幸虧阿龍還有修車的經驗,他胡亂搞了兩下後車子又可以上路了。他奶奶的,這破車分給我都不要。每次車子修好後,阿龍都十分氣憤地說道。
看來我們多麼需要一輛屬於自己的車子。可是我盤算著身上的挎包裏剩下的錢除去夥食費和工錢,已經不夠買一輛車了。“等挖到金子賺錢後再買吧。”阿龍說,“目前需要買把槍防身。”
“也需要一個煮飯和洗衣服的女人。”我補充道。
“哈哈,難道你小子也想女人了麼?”阿龍握著方向盤開心地笑著。我們這兩個沒車沒房的光棍就這樣坐在別人的破車裏行駛在異國他鄉的馬路上,調侃著女人。阿龍比我強多了,至少他還是個金礦老板,手上也有點資金。唯有我一無所有還替別人打工。
我們在指定的地點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納納,我們把車子讓給他開,因為我們沒有加納的駕照。路上的警察仿佛野狗一般嗅覺相當靈敏,隻要看到白人開車,立馬攔車詢問。
“我們想買把槍,在哪可以買到槍?”上車後,阿龍劈頭就問。
“買槍得先到警局申請注冊的。”納納說,“這可不是在美國,槍支像商品一樣流通。”
“那你幫我們搞定吧。不差錢。”阿龍正色說道,“沒槍在手,荒山野嶺晚上睡覺都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