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趕來的是一個肌肉結實的漢子,個頭不算高,長得又黑又結實。和阿龍原先就認識,他叫藍鳥,剃著一個光頭仿佛剛從監獄裏放出來一樣。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別看他個頭不高,淘金可有些年頭了。曾經在部隊當過兵,退伍之後在一家國有企業當過保安,月工資挺高,隻不過後來因為經不起狐朋狗友的慫恿在值班時間喝醉酒後搞大了別人老婆的肚子,別開除出廠。從此在外鬼混。
第二個來到的是一個老頭,滿臉絡腮胡子,長得還算壯實,自稱跟砂泵老板黃二小是老同學。說自己是鎮圩人,叫楊偉。我們姑且稱他楊老頭。八九十年代那會兒他曾經跟隨父輩在老家門前淘金,後來政府取締之後,又跟隨淘金隊伍轉戰黑龍江等地。家裏有個兒子在英國留學,開銷挺大,債台高築,雖然差不多到退休年齡。可為了兒子不惜冒險來此淘金。
阿龍起初嫌他年紀太大,不想要他。可他說自己慧眼識金,堪比探測儀器。阿龍笑了笑說我也幹過淘金,找金子用不著別人。楊老頭又說自己搖金鬥子是個把好手,不像現在的小毛孩子能把金子全晃到水裏去,阿龍這才點頭收了他。
雖然大家都是老鄉,可是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家夥心裏還是直發毛,怎麼亂七八糟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阿龍這廝可真會找,一個品行不端搞大了別人老婆的肚子,一個糟老頭子都快入土為安了還逞能來淘金。說不定哪天藍鳥搞大了黑妹的肚子生出一群混血兒那才叫熱鬧,指不定哪天楊老頭累壞了身子死在礦山,阿龍吃不了兜著走。
我偷偷跟阿龍說出了自己杞人憂天的想法,沒想到阿龍哈哈大笑起來:“小韋,你小子不愧是文人出身,想象力還蠻豐富的。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寫成小說拿去發表了。放心吧,沒那麼回事。我跟他們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想想也是,這年頭連我這樣老實本分的機關公務員都辭職出來淘金了,更何況他們呢?
這年頭一般人誰會來這鬼地方淘金?現在願意來的,大多也是日子過不下去實在走投無路又想一夜暴富不惜舍命一搏的人。這類人不是痞子就是賭棍流氓。不過越是這樣反而越能混,我認識幾個本錢很大的金老板,之前都是癟三一個。身家上億之後,洋房別墅,豪車美女應有盡有,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逢年過節回家探親,從沒在家睡過一個安穩覺,都是在高級賓館會所開房跟女人鬼混。
之後來的那三個農村老鄉,是阿龍的親戚,也都是第一年來淘金的,啥都不懂,啥都不會,就是年輕氣盛有股子蠻勁。人員總算到齊了,阿龍開門見山地跟他們談了具體的分成條件,簽訂了一份勞動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