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是人血?”珈藍也蹲下來看著那攤血液。
“我覺得,這個‘滅絕’島中另有玄機。”樊狸站起身朝著外麵走去,站在二層樓上望著下麵的厚木桌子。
上一次和葉雨凝親切的對話,就是在這裏,在“滅絕”島中央的威廉古堡裏。那個時候的葉雨凝,看上去美得動人,相比秦子揚而言又是那麼的沉靜。
“嗯,走到這一步,挺艱難的,以後的道路,也許會更加艱難吧。”
“我隻是個普通人,恐懼對我而言再正常不過了。有時候我隻是覺得自己很累,很孤單,直到我進入了組織,找到了自己的家,也找到了你。”
葉雨凝的話語如同蟑螂般鑽進自己的腦袋,但是又像水仙花一樣帶給他一陣難得的清靜。他在想,那時候的雨凝,是不是已經在計劃著這一切,已經計劃讓大家成為她計劃中的犧牲品,也許投資方真的給她開出了天價條件,讓她這樣視金錢為糞土的女孩也失去了純潔。
但是她為何要強調“你”呢?
樊狸不解,又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就像他很想知道下一個問題,但是當時秦子揚到來時,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也許葉雨凝會點頭,表明自己的喜愛,也許她搖搖頭,吐出真言,隨後的故事就像在治療室裏發生的一樣,多麼自然,自然而然……
不可能,雨凝不是那種表裏不一的人,即使她被冠以“偽裝大師”,但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像秦子揚眼中的信仰一樣,渾然天成,她所做的一切,除了為了這個難得的家盡心盡力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可是他為何還要迫切地希望這一杯清水之中有那麼幾滴可惡的塵泥呢?
“樊狸,我想……你該接受現實了,我也希望你看到的都是幻覺,可是……可是事實……”
“沒有事實。”樊狸又一次否定了珈藍的話。“我所謂的事實,和倪梓瓊的夢境一樣,再怎麼真實,結果終究是虛幻的。也許我並沒有見過葉雨凝,並沒有見過秦子揚,我就像一個精神病一樣做著有錢人的夢,感受著一切不真實的東西。”
“你別這樣。”珈藍站在樊狸的身邊,和他一起盯著下麵的木桌子。“我知道你喜歡雨凝,她那麼美,那麼出色,既可以保護你這樣的笨蛋,又可以在你閑暇的時候為你唱歌,如果你們真的走到了一起,她還可以迎合你不求名利的性格,選擇開一家飯店,從此過著平常人的生活。”
“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樊狸歎了口氣。“雖然我心中一萬個不同意,但是事實就擺在我麵前。女警不在了,葉雨凝也不在了,我就像一個傻子一樣被她們牽著鼻子走。”樊狸抬起右手,藍色的火焰衝上手心。“我開始懷疑,攝靈給我的意義真的是現在這樣嗎?攝靈到底意味著什麼,或者說,連攝靈本身都是我杜撰出來的。”
“在藍帕手下訓練的時候,我曾經當過叢林戰士。還記得最艱難的那一晚,和我一起的戰士們受到了攻擊,隊長被詭雷炸死了,副隊長掉進了沼澤地,狙擊手被毒蛇咬傷,被一點點麻醉到死……我們在那裏呆了兩天之久,因為我是唯一的女孩,他們都很照顧我,一直到死。最後那幾天,我枕著死去的同伴,望著天空的皓月,卻看到了死神嘲諷的笑容。我知道,我要死了,我終將和他們一樣,但是我心裏不甘,因為你,因為我們曾經的友誼,因為蕭曉、蕭雲、凱弩、褚江河,因為爺爺和奶奶之間亙古不變的愛情。我知道自己要活下去,因為有時候,難題不是看你到底多麼從容地去麵對死亡,而是多麼困難地去麵對生活。”
“所以今天你站在這,成為藍帕手下的精英中的精英?”
“所以我今天站在這,仍然懷著當初和你下墓時的激情和情懷,因為我知道,不是熱血和未來提醒著人們怎麼去生活,而是那段每個人都曾擁有的回憶,不管你敢不敢將那些珍貴的回憶拾起來,到最後你都要去接受未來,所以相比那些功名利祿,回憶就變得珍貴得多了。”珈藍拍了拍樊狸的肩膀,走下閣樓,朝著大門口走去。
“是啊,回憶。”樊狸瞅著厚木桌子,他盯著桌子麵上的條紋,看到一些吉他樣式的花紋,那些都是刻痕,估計出自秦子揚之手,這個熱愛音樂的女孩從來都會用音樂給人驚喜。最後他順著琴弦一直看下去,突然發現這把吉他的音孔刻得很小。
他仔細瞅著那音孔,覺得那不是一個圓,而是一個略微變形的形狀,很雜亂無章,但是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
嗯?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手不由的放進兜裏,拿出了一個他視為珍寶、並且總是帶著身邊的信物——“暗夜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