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沒見了,怎麼想起回青城了?”她問道。
“青島那邊的生意暫時交給合夥人了,我有點想念家鄉的味道,一年前就回來了,在這裏開了一家紋身店,是分店。”
“既然戀家,為何不回錫盟?”
妮絲娜無奈一笑。
“我還沒結婚呢,來的時候又紋了花臂,不想回去聽嘮叨。”
秦子揚跟著妮絲娜走出機場,走到一輛碩大的路虎車旁,這四四方方的路虎車,讓她想起了瑪莎的軍用悍馬。
“你沒變,還是那個樣兒。”秦子揚看著妮絲娜打開後備箱,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才幾年,我能變成什麼樣?”妮絲娜也拍了拍秦子揚的肩膀。“你也沒變,回頭給你染個黃發,走到哪被看到哪。上車!”
秦子揚隻是點頭微笑,心裏卻咯噔一下。妮絲娜的話如同利劍般刺穿了自己的心。她沒變嗎?或許妮絲娜還是保持著一副與世無爭的老好人樣,不想戳穿秦子揚的痛處。其實是個人都能看出秦子揚的變化,更別說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妹妹了。
妮絲娜沒有將她帶到公寓,而是將她領到一家蒙餐館。看著牆壁上的蒙古人的肖像畫和鑲著藍色雷紋的大碗,秦子揚隻覺得心裏湧來一股濃濃的暖意。這家老板是蒙族人,看到妮絲娜後兩人說說笑笑,然後便將她們帶到一個包間裏。等妮絲娜和秦子揚就坐後,倒上香濃的奶茶,送上美味的炒米和奶油,還有一小盤白色渣狀與塊狀的物體。
“這居然有奶渣子。”秦子揚拿起白色渣狀的東西送進嘴裏,瞬間感受到一陣酸甜適口的感覺。
十分鍾左右,穿著蒙古袍的服務員端著大盤子走進來,裏麵放著手把肉、羊雜和羊血腸,那一股香味誘得秦子揚口水直流。
“多少長時間沒吃蒙餐了?”妮絲娜瞅著秦子揚一副不長出息的樣子直樂。
“兩年多了。”秦子揚一邊轉著刀,一邊挑選著手把肉,最後撿起羊腿,齊刷刷切下一塊腿肉放進嘴裏。
“一個會用到的草原人兩年沒吃手把肉,真是難為你了。”
“可不是嗎,這兩年吃過不少好東西,但是沒有一個比得上咱家鄉的羊肉。”秦子揚又放下羊腿,拿起肋巴骨,削了一片肉,蘸了蘸蒜辣醬,送進嘴裏。
“這是新宰的羊?”秦子揚抬頭一臉驚訝瞧著妮絲娜,她點點頭。
“真沒想到,城市裏還能吃到這樣的羊肉,你不簡單啊。”
“承蒙你的厚愛,這家餐館是我用你給的錢投資的。昨天得知你來,我特意從牧區選了羊,你上飛機之後,他們已經開始宰羊了,這羊雜,羊血腸什麼的都是新的。”妮絲娜正說著,服務員又端著兩盤子菜走進來,秦子揚看後眼睛都直了。
“哇,你們這連哈拉海和草原白蘑都有!”她迫不及待地夾起綠色野菜送進嘴裏,香得直點頭。“你生意做得這麼好,完全可以回家發展,家裏人一定不會在乎你的花臂,畢竟你是已經有事業的人了。”
“唉……”妮絲娜搖搖頭。“不是花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是怕他們接受不了我的男友。”
“原來你有男友啊,快說說!”秦子揚又一次操刀切肉,比起野菜和蘑菇,她更喜歡吃羊肉,她沒離開家的時候,一直都是家裏麵的肉簍子,走到哪都尋摸著找找蒙古包,看看有沒有新殺的羊。其實秦子揚自己也會宰羊,隻是後來成為非盈利動物保護大使兼副會長,她就不再參與宰羊了。
“就是一個紋身師,以前是我店裏的高級師傅,後來這家夥到京都奮鬥去了,不過這幾天他回來了,到時候讓你見見他,你就什麼都知道了。說說你吧,為何突然要回來?說實話,我沒換電話就是為了能讓你聯係到我,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我很高興。”
“說來話長啊。”秦子揚又切下一片肉放在妮絲娜的碗裏麵。
“都是些無法釋懷的事情?”
“無法釋懷的是我自己。”秦子揚回答道。“我已經不在那地方工作了,藍帕那老東西給我一筆散夥費,讓我走,可是我能去哪,開始我在煙城呆了兩個月,後來就待不下去了,就想到了你,沒想到你沒有換號。”
“那……你的那些小姐們兒呢?”
“都散了,我們這種工作的人,到頭來不是死的死,就是散的散。”秦子揚勉強一笑,平時她還能調侃自己的死亡,可是今天,說到散去的“EFQ”,她的眼中劃過一絲陌生的悲傷。她的確是變了,變得動不動就覺得心中一沉,世界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