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夢與現實(2 / 2)

他們鑽進車子,一路跑向機場,珈藍拖人定了幾張機票,幾個人就這麼土灰這臉坐上了頭等艙。他們直奔迷城,沒敢回到以前住的地方,而是跑進了凱弩朋友的倉庫之中。一路上褚江河不停地追問地下發生的事情,樊狸又不好拒絕,又怕飛機上有眼線,便把它編成一個故事來講。他們這群盜靈人平時為了掩人耳目,總是故意用故事來交流,比如下墓就說是下海捕魚或者上山寫生,遇見了詐屍就是說遇見了野豬羚牛等等。

凱弩朋友的倉庫以前是買來儲存海鮮的,隻可惜後來他的烤魚飯店經營不善,很快就黃了,這座倉庫也就自然而然的閑了下來。他們忍受著這一股魚腥味坐在地上,幸好這裏廢棄了一年半,魚腥味沒有正經倉庫那麼濃烈,要不然那刺鼻的魚腥味肯定會要了人的命。

“這麼說,我們這一趟活就算是泡湯了唄,錢沒有賺到,反而還要亡命天涯,你說我們是不是沾了什麼晦氣的東西,好不容易重出江湖一次就遇到這樣懸乎的事情。”褚江河換了一條褲子,拿著一副魔術撲克擺弄著。

這裏除了褚江河,所有人都帶著困意,他們沒有理會褚江河這個碎嘴皮子,一個個也顧不得腥臭的味道,隨便找個舒服的地方就呼呼大睡起來。

樊狸是最後一個睡著的。蕭雲的呼嚕聲震天,吵得他不得安寧,而一邊的珈藍和蕭曉似乎不在乎這悶雷般的聲響,靠著牆壁很快就進入夢鄉。褚江河自覺地跑到門外去當看守,樊狸就一定盯著地板,大約十五分鍾後,他也堅持不住閉上眼睛。

旁邊一聲清脆的聲響將樊狸驚醒,樊狸擁有聽靈之音的能力,不僅能夠洞察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而且對正常的聲音也很有辨識度。他覺得那應該是某兩個高腳杯輕碰發出的聲音,應該是蕭曉或者凱弩拿來了法國幹紅。

可是樊狸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並不在倉庫之中,而是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原之上。他坐起來轉頭看著身後,那是一輛勒勒車,不見牛的影子,遠處有一個黑點,避開刺眼的陽光勉強能看到牛的輪廓。

“呦,醒了。”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掙紮著站起身,身上並沒有久經疲憊、感受休息後的酥麻感,而是像平常睡了個午覺一樣,輕輕鬆鬆。勒勒車衝著自己的一麵坐著一位一米三左右的孩童,穿著紅步袍,背對著自己,聽到自己走過來的腳步聲,他緩緩站起身,轉過來。

樊狸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孩子。棕色的眉毛,棕色眼球,修長而迷人的睫毛,整齊而鬆軟的劉海。他很像一個美國人,頂起高高鼻梁,稍微凹陷的眼睛,可是又有幾處亞洲人的特色,比如油黑的頭發和小嘴厚唇。他手中舉著兩隻高腳杯,裏麵盛著半滿的紅色液體,比血更淡一些,剛才杯子的撞擊聲應該就是從這兒發出來的。

“我叫伏雷得姆,也叫隔。你知不知道牆壁,我就是那堵無形的牆壁。”他咧開嘴露出一記迷人的微笑,足以讓任何美女都不禁低頭撫摸他的頭,隻可惜樊狸是男人,對這樣的誘惑免疫。

“我叫……”

“我知道你叫樊狸。你的名字很有意思,你爺爺的名字中有頭獅子,你爸爸的名字中有條藏獒,而你的名字中有條狐狸,也算是一代更比一代虛弱了。”

樊狸頓時覺著這孩子話不入耳,這分明就是暗示他們家一代不如一代,但是他也不好反駁,因為嘴皮子太差,找不到什麼漏洞和空隙。

“生活就像這杯子。”他搖了搖杯子中的酒水,紅色的酒水中形成一道很小的漩渦。“水的力量很大,無孔不入,無所不在,但就是這樣強大的物質都無法突破這道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或是說,你知道這道牆到底是什麼東西嗎?”孩子一揚眉毛,眼神輕蔑一挑,一副充滿嘲諷的樣子。

樊狸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動腦子去和這孩子瞎掰,他隻想知道這是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跑到哪裏去了。

“你還是自己去揣摩吧。”眼前的孩童開始模糊起來,他的聲音也變得微弱。“有時候,我們覺得所有生命的存在都是有價值的,便去懺悔我們除掉的生命,其實我們錯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中沒有道德,倘若我們有了道德,我們就會左右我們所做的,懺悔與不懺悔,取決於你即將做的事情。”

最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的時候,一陣倦意也隨之而來,樊狸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皮,合上眼後,他聽到耳邊鼾聲如雷,便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看著熟睡中的蕭雲吧嗒吧嗒著嘴巴。果然,這是一場夢,這又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