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晚,我正在飛往鄧闌珊家的途中。忽見南方不遠處,有一隻白色的老鷹,像白色的閃電一般,從高空向地麵俯衝了下去。
“那不是畢玉的老鷹嗎?”我好奇心一起,便決定飛過去看看。
趕到時,隻見那白鷹正在街巷間追捕一隻貓。那隻貓出奇的敏捷,在屋宇樓棟之間攀援跳躍,動若脫兔,快若閃電。兩隻眼睛閃著金光,不時回過頭攻擊那隻白鷹,吼聲若雷。
那不是“靈貓”嗎?我大吃一驚。畢玉這小子又在捕捉靈貓了!
我正要飛下去替靈貓趕走白鷹,可是又想到自己隻不過是一隻夜鶯,怎麼可能鬥得過老鷹?就這麼一猶豫,隻見不知從哪裏撒下一張大網,將靈貓兜頭蓋住。那白鷹趁機一爪子將它按在地上。我暗呼一聲“不好”,卻見畢玉從屋頂上一躍而下,一手掐住靈貓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
“終於抓到你了!”畢玉欣喜若狂地說,“這下父親複明有望了!”那隻白鷹居然也興奮地直拍翅膀,長鳴幾聲。
我正後悔剛才沒有出手阻止那白鷹,這時便不顧一切地徑直朝畢玉飛去,念起“火焰咒”,一口噴去。隻見火光熊熊,一隻火球朝畢玉飛來。
畢玉來不及躲避,急中生智,將那白鷹扯過來一擋。火球擊中白鷹,燒得它宛如一隻烤雞,畢玉卻安然無恙。他見攻擊者隻是一隻小鳥,說了聲“奇怪”,便用手向鋪在地上的一塊下水道鐵蓋一指,口中念咒。那鐵蓋登時變作一隻鐵鷹,飛上天來,追著我亂啄。我一邊躲閃,一邊噴火燒它。但它是鐵做的,火怎麼燒的動?我一見不是個事兒,隻好落荒而逃。那鐵鷹卻窮追不舍,跟在我屁股後麵飛。我覺得它快要親到我的屁股了,我想放個屁臭死它,無奈它可能根本就沒有嗅覺,便隻顧拚命地拍打翅膀,快得像一顆子彈,向前方射去。那鐵鷹卻又正因為是鐵做的,飛不快,不久就被我甩掉了。
我鬆了口氣,不敢再去惹畢玉,隻好飛到鄧闌珊家來。她一見我落在桌上,便笑道:“小雀雀,你飛哪兒玩去了?怎麼這麼晚才來?”
我把在路上親眼目睹畢玉抓住靈貓的事對她說了。她用手按著胸口,失驚道:“天哪!靈貓的眼睛會被挖走的,怎麼辦?”
“靈貓被挖眼固然令人痛心,”我說,“但最糟糕的是,羅家爺爺的處境將變得十分危險!”
“怎麼?”
“畢玉的父親畢啟功和羅加老人是世仇,他移植靈貓的眼睛後,首先一定會找羅加爺爺報仇。”
“羅加爺爺的法力不是很好嗎?”鄧闌珊說。
“難說,”我說,“我看羅家爺爺已經老得有些不行了,況且畢啟功得到靈貓的眼睛後,法力大增,隻怕羅加爺爺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得去給羅家爺爺報個信兒,讓他做好迎敵的準備。”說著,我便拍著翅膀飛了出去。
一落在羅加老人小院子的牆頭上,我便愣住了,原來他正站在那裏仰頭看天呢!今晚的夜色真的很好,一輪皓月,萬裏清輝。但月光中羅加老人的臉卻顯得十分蒼老。我輕輕喊道:“羅加爺爺,我來了。”
“哦!曹立誌嗎?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他轉過身,看到一隻小鳥跟他說話,便笑道:“曹立誌,你學變形咒了?真不錯,變得像模像樣的。”
“可我不知道怎麼變回人身!”我尷尬地說,一展翅,落在院中。
“你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嗎?”羅加老人哈哈大笑,對著我打了個響指,我登時便恢複了人身。
“大概是你看書太粗心了,”羅加老人說,“這個‘本相咒’在《魔咒新書》的序言裏有記載,你沒注意到麼?”
我登時麵紅耳赤,說道:“對不起,您能不能現在就把這個咒語告訴我?”
羅老人便把“本相咒”對我口授了一遍,因為之前的教訓,我認真地將其牢記在心。
我把畢玉抓住靈貓的事對羅加老人說了。他聽後,倒並不感到驚訝,反而平靜地說:“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爺爺,現在靈貓被抓,畢啟功將恢複光明,您的處境可就危險了。您是不是應該采取一點防禦措施?”
“不必了。”羅加老人望著天上的群星,平靜地說,“我今夜仰觀天象,發現主宰我命運的那顆星鬥已化作流星墜落。十五天後,我就將壽終正寢了。”
我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羅加老人要駕鶴西去了?Areyoukiddingme?
“爺爺,您沒在開玩笑吧?”我說。
“不,我沒有開玩笑,”羅加老人認真地說,“十五天以後,也就是10月28號,我就會在睡夢中自然死去。”
“不、不會吧!”我簡直要暈了,這是怎麼搞的?
羅加老人又歎道:“畢啟功縱然能夠成功移植靈貓的眼睛,最少也需要40多天的時間來休養和適應,等他來找我時,我早就死了,所以,設不設防真的是毫無意義。”
“反正我死後,法力也會跟著消失,不如傳給你吧,也算是我留給你的一個紀念。”羅加老人伸手在我頭頂上一按,頓時金光漫天。我感到羅加老人的法力源源不斷地流進我體內,暖洋洋的充滿力量感,舒服極了。突然金光熄滅,羅加老人把手收回,笑道:“成了。我順便把你身上的刺也化掉了,今後,你可以做一個正常人了。”
我摸著光滑無刺的手臂,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到自始至終都沒有叫過他一聲“師父”,甚感慚愧,便對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謝師父!”
“你現在叫我一聲師父可以,但是以後都不許再叫了。”羅加老人說。
“為什麼?”我驚疑道。
“我傳你魔法,純粹是看你心地純良。我怕那畢啟功知道我是你的師父,會對你不利。所以,幹脆不認你為徒。”
“可是這怎麼能行呢?我的魔法都是您教的呀!”我大聲說道。
“不,你說錯了,”羅加老人說,“你的魔法,大部分是靠自學得來的,我隻不過送了你一部書,點撥了你幾手而已。況且,《魔咒新書》上還有那麼多的咒語,你以後都得靠自學了。”
我沉默不語,一想到羅加老人十五天後就要與世長辭,便禁不住淚流滿麵。
“孩子,不要悲傷,”羅加老人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道,“爺爺實在是太老了,我今年107歲,活得夠久了。我的死是自然死亡,這可是讓每個人都羨慕不已的幸福歸宿啊。”
他轉過身朝屋裏走去,“替我向鄧闌珊那丫頭說聲抱歉,我沒時間教她廚藝和魔法了。”說完,便將門關上了。
我惆悵地呆立了一會兒,皎潔的月光照在我的後頸窩裏,像霜一樣冰涼冰涼的。我念著“變形咒”,又變作夜鶯,向星光燦爛的夜空飛去。
落在鄧闌珊的書桌上,我把一切都跟她說了。鄧闌珊也覺得很是感傷,流了許多眼淚。我把“本相咒”一念,登時又變回人身。鄧闌珊見我沒了刺,高興地擁抱了我。
恢複人身後,我回到家裏,媽媽一見我便說:“你不是野營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學校提前結束了野營,餘下的幾天放假。”我說。
雖然編造謊話很不誠實,但我還給班主任請了幾天假,所以不便馬上就去上學。剩下的三天,我就好好地鑽研《魔咒新書》吧。
我回到臥室,打開《魔咒新書》,想,羅加老人雖然說不必對畢啟功設防,但要是他性子急,不等羅加老人仙逝便去找他的麻煩,那豈不糟糕?不行,即使羅加老人不防備,我也得防備,現在羅加老人法力盡失,萬一在死前就落入畢啟功手中,那就不會是自然死,而是被折磨死了。
想到這裏,我便淨找些攻擊性強、破壞力大的魔咒來練,像閃電咒、四分五裂咒、爆破咒、飛行咒、颶風咒、泰山壓頂咒等等。
我此時身懷無量法力,這些魔咒一練就會。眨眼間三天過去了,我又去學校上學。
同學們見了我,仍是紛紛趨避。我對他們說,我身上已經沒刺了。但他們仍是將信將疑,不願靠近我。
最後還是鄧闌珊幫我說話,還特意擁抱了我一下,同學們這才相信我真的已經沒刺了。有幾個人倒是衷心地祝福我,有些人卻在哪裏冷哼。對這些,我都坦然受之。
第三節課間,任晶晶突然跑過來遞給我一張粉紅色的疊成漂亮信封狀的紙,說道:“你一個人看。”然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