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冷汗涔涔而下。
睜開眼睛,他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還是那個奇怪的夢,一隻漂亮的小白狐追著他跑,一直追一直追,然後突然化為迷魅之極的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臉,隻是感覺她很美,也記不起自己是否認識她。
她不說話,隻是一直追他,追著追著,他就醒了。
真是奇怪的夢!二十多年來一向如此。
歎口氣,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結婚的前一天,準丈母娘突然將彩禮錢從十萬提升到二十萬。為了這多出來的十萬,他跑遍了所有朋友家,借不到一分錢,卻倒黴地讓車撞了。
肇事車輛逃跑,而他被送來這個醫院,內髒受創、全身粉碎性骨折,花盡十萬彩禮錢,醫生數次下達病危通知書,隻差宣告不治這一關了。
住院這段日子,唯一關心他的,隻有自己的養父母。
說起來,他的命也真是苦,出生不久即遭親生父母拋棄。養母是個環衛工人,在垃圾堆旁發現了他;養父是個殘疾,腿腳不便,一家三口的生活起居全靠養母張羅。
兩位老人待他視如己出,省吃儉用供他上完大學,好不容易考上公務員,為縣國土局的小小科員,準備盡孝雙親時,養母又給他說了一門親事,並拿出僅有的十萬元錢,力促此事。
實則,沈楓是個不太“老實”的年輕人。他的嘴角眉梢,總透著淡淡的邪魅氣息,略有些玩世不恭和放蕩不羈的個性——哪想那麼快成親?
隻是念著兩老的恩情,這才答應這門親事。
沒想自己還是敗在“準丈母娘”這道坎上。
彩禮沒了,老婆跑了,當然那個所謂“丈母娘”也沒聲息了。
想著,重重地咳嗽一聲。
病房裏的藥水味總是那麼刺鼻。旁邊那床的老爺子,昨晚一口氣上不來,終於被抬去太平間了。大概過一兩天,就要輪到自己了吧?
床頭的手機裏頭,播放著陳瑞的那首《白狐》,他很喜歡這首歌,不知是否因為經常夢見白狐的緣故,能從陳瑞的歌聲中找到一絲共鳴點。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
夜漸深,歌音嫋嫋,空氣中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透過窗戶,他看到天邊有道流星劃過,忍不住閉上眼睛,默禱。
“轟!”
隨著一聲巨響,病房的玻璃窗戶突然炸裂,卻是那道“流星”砸落,無巧不巧砸在他的頭上,令他忍不住“呃”地一聲,幾乎背過氣去。
同一時間,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哎喲”叫了起來。
沈楓吃力地抬眼一看,發現砸中自己的不是別人,卻是一隻嬌小玲瓏、十分可愛的小白狐,此時怒睜著一雙迷死人不賠命的狐眼,使勁盯著他瞧。
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要我死就算了,總不能給我這種高空拋物的另類死法吧?
正感頭痛欲裂,已無力氣再說一句話時,卻見那隻狐狸前爪一招,射出一道白色的氣霧;氣霧吸進他的嘴裏,頓時令他神智一清,感到渾身像被注入一股活力一般,忍不住坐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沈楓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事實。
“喂,你這個人類,為什麼躺在床上,撞得我好疼!”白狐怒道。
她居然會說人話!沈楓驚得張大嘴巴,幾乎就要如遇鬼魅一般地往外跑。好在平時有夠冷靜,一驚而醒,回道:“拜托,我受傷就要死了,不躺病床上那躺哪裏?再說了,到底是我撞你還是你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