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沒有注意到房間中的另外兩個人的神情。張貞茉是忍住了,但顧英豪不行。男兒淚,這是他已經多少年未有感觸過的液體,他已快控製不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讓視線變得格外模糊。
還是有希望的,隻要顧英豪也一樣不甘心,那便還有希望。張貞茉盯著顧英豪,見他的濕紅的眼眶,心裏醞釀著。
“那我走了,婭文怎麼辦?”張貞茉小心翼翼地試問。
“什麼?”婭文放下手中的匕首,開始察覺到此刻的氣氛。“姐姐,你要去哪?”
去哪!去了那個地方的人,沒有活著回來的。顧英豪轉過身,淚水徹底崩塌。抽動的背景讓婭文深深感到事態的不尋常。
“叔叔,你怎麼......”婭文抓著顧英豪的衣角:“怎麼...哭了?”
“婭文!”
張貞茉藏起自己緊握著的拳頭,對婭文說道:“姐姐走了,你要聽顧叔叔的話。”
還不等婭文開口,顧英豪已默默出聲:“她也會被送走。”
這本沒有什麼,婭文不過是半路遇到的一個小女孩,雖有屠戮者托付之意,但畢竟與複仇毫無關係。張貞茉本不想有過激反應,卻像有了一種本能。
“什麼?”就像聽見了很可怕的訊息一樣,猛地從椅子上蹭起來。“你們要把婭文送去哪裏?送去和我一樣的地方嗎?她並不是流犯啊!”
“不!”顧英豪背對著張貞茉,擦去淚水,轉過身說道:“她不能呆在邊疆,我隻能把她送到屠戮者那邊。”
說著話,顧英豪的頭又低下來了。然而,他沒有想過張貞茉聽見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態度。自己已是自身難保,張貞茉又何必去在意別人。
可臉上被突然甩來的一擊重拳深刻提醒,張貞茉要保護婭文。
這一幕,叫婭文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撲在張貞茉身上,哀求著:“姐姐你幹嘛要打叔叔,他很痛的。”
“顧英豪,你可以不照顧好我,但你不能不照顧婭文。”
“我......”
“你是一個戰士,言而無信,我對你很失望。”
這番話不為婭文,是為自己。張貞茉用著激將法,不斷刺激顧英豪已崩塌的內心。話音落下,便是抱過婭文,轉身不再理會顧英豪。
張貞茉相信,有些果實現在得不到,埋下了種子,總有一天會發芽。她對顧英豪說得話,便不能改變什麼,也沒有指望在這一刻能改變什麼。
一天之後,從玉穀趕來帶走張貞茉的邊疆戰士敲響房門,張貞茉沒有多等待,從聽見敲門聲開始,她便準備好離開。
士兵見到張貞茉,還算客氣的詢問一聲:“顧少將已經跟您說了吧。”
“嗯。”
“那您要不要......”
“不用了。”
張貞茉彎下腰,對婭文說道:“乖乖聽叔叔話,不然,你就再也見不到我。”
“姐姐,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把他們打跑,我們不去那個叫什麼穀的地方。”婭文手裏一直抓著顧英豪的匕首。
張貞茉摸了摸她的頭發,微笑著說:“你放心,過不了多久,顧叔叔會把他們打跑。”
“叔叔都躲起來了,還拿什麼把他們打跑!”
“不許瞎說。”張貞茉止住婭文的話語。安撫著她,讓她回到房間。
她已經想過,若不能表現出徹底服從,顧世正是不會相信。他與項天翔必有書信來往,甘願去玉穀,便是對項天翔最好的安慰。
然後,張貞茉萬萬沒有想過,她根本就到不了玉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