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歎一聲:“反過來說,就如謝自然,‘二郎神’之果位和八九玄功,這算不算是莫大的奇遇?偏偏心胸狹窄,性情偏激,八九玄功在她手中,又練出了什麼名堂?”
他低聲道:“其實,到底什麼才是‘天分’,我已經弄不清楚了。以前的我聰慧過人,一點就通,舍弟自認為天分不如我,一邊崇拜著我,一邊腳踏實地的,一步一步的跟隨著我的腳步。他並沒有什麼奇遇,所學的,不過就是家傳的功法,修行速度比不上我,但卻走的分外的穩重,不知不覺中,就跟在了我的後頭。我初見良平賢弟時,隻覺這人為人死板,不知變通,學功法,修仙術,除了苦苦鑽研就不知有它,其實心裏是多少有些看不起的。結果,偏偏就是我那自認愚鈍的弟弟,和不懂變通、被我看不起的良平賢弟,給了我最大的壓力。有道是:三光守道而行,則無所不照察!他們是‘守道而行’,而我卻因心浮氣躁、虛榮自大,已經無法看清我自己的‘道’。也就是因為這份虛榮,才讓天殃神主有機可乘,也使我最終變成這個樣子。正如心魔擁有萬千幻相,但若自身道心堅定,再厲害的心魔也侵擾不了。心中之魔,總是始於自身心中之病!”
孫炎問:“你說的天殃神主,便是軍吒利明王座下八大神主中的天殃神主?”
“正是他,”仙玉羽宇道,“此人在軍吒利明王座下八大神主中,最是陰險狡詐,他假作與我結交,而我當時因為修為停滯不前,正處於煩躁不安之中,結果為他所趁,開始修煉血魔功法,並服食了人參果。”
孫炎動容:“人參果?”
仙玉羽宇低聲道:“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教給我的乃是血魔一係的魔功。血魔一係的修煉,需要靠著殺害並吞噬無數人血才能有所成就,而且必須是人類之血,除‘人’之外,其它一切生靈之血,對血魔一係的修煉者,盡皆無用。雖然當時,我已偏離大道,有走火入魔之危險,但這種以殺人吃人,來增強自身修為的做法,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做。修煉了他所教的功法後,我的修為果然有了極大的進益,很快的就突破至‘飛仙’之境,‘靈仙’甚至是‘真人’,亦是指日可期,因為看不出他所教功法有何邪異,我也就沒有懷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教給我的,便是血魔一係的功法,而我雖然沒有去吞噬生人之血,卻能夠藉此功力大漲,是因為我吃了人參果。人參果的真相,其實就是‘萬靈血’,乃是以無數活人祭煉而成。”
孫炎沉默。人參果竟然是用生人之血煉製而成,這等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必定會震動仙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第一次聽人說起,但他卻有一種自己其實早就已經知曉的感覺。
那個時候,軍吒利明王請瑤瑤帝瑤和美舞仙子服食人參果,就是作為“金童二號”,適逢其會的他,將那兩顆人參果打翻。
他道:“就是在那個時候,你投向了軍吒利明王?”
仙玉羽宇搖了搖頭:“實際上,我從未見過軍吒利明王,也沒有跟任何人勾結。”
孫炎皺眉:“那你在暗處害我……”
仙玉羽宇道:“說了,你可能亦難相信。自從服食了人參果後,冥冥之中,便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力量,在命令著我。如果硬要解釋的話,就像是經過了血誓,認了主的幻獸,理所當然的順從著主人。在我的頭上,仿佛也有一個‘主人’,我理所當然的聽從著它,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誌……不是無法反抗,而是根本就意識不到自己被人在暗中操控。我理所當然的,與那些我以前明明不認識的人聯係,理所當然的,為那股力量效力。那個時候,我們主要的目的,就是在聚集‘龍之九子’,而你之所以會被卷入,亦是因此。”
繼續道:“這種情況,一直到我被你和黑櫻月華所殺。當時,我的血魔功法已經小成,化作血影逃走後,就像是納入百川的水滴,被吸入了‘它們’之中,成為了‘它們’的一份子。那是一種無經形容的、煉獄一般的感覺,陰毒、怨恨、無法抑製的痛苦、歇斯底裏的瘋狂,就算是十八重地獄中所有怨念的集合體,亦是遠遠不及。哪怕是再正常的人,落入其中,都會變得瘋狂,那是一種……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恐怖。”
孫炎與廣良平對望一眼……僅僅隻是聽著他那顫抖的聲音,便已可以想見,那是怎樣一種戰栗。
孫炎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又能夠離開‘它們’?”
仙玉羽宇猶若搖晃的血人,怪異莫名。血人內,發出低沉的聲音:“因為你!”
孫炎道:“我?”
血色幽魂道:“我被吸入‘它們’後,沒有多久,你也同樣落入了‘它們’手中,被它們重重包圍。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你,但已經失去理性的我,除了怨,除了恨,除了發狂般的報複欲,再無其它。我在血海中,發狂一般向你遊去,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掉你,讓你知道我的痛,我的恨。但就是在那個時候,一道佛光突然間,從血海深處衝起,它將你從血海中送了出去,那個時候,我離你極近,竟也被它一同送出。說了也難以讓人相信,在那佛光的強烈照耀下,突然間,我就清醒了過來,我逃出‘它們’,就靠著這灘除了鮮血再無其它的身體,東躲西藏,回首往日,竟是完全弄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孫炎籲了一口氣:“那是唐僧的佛光!”他將當時的情況說出。
“原來是唐三藏……難怪!”仙玉羽宇道,“想來,血海中的那些人,以前全都是仙界中的知名人物,且全都服食了人參果。唐僧與他們一般,同樣是人參果的受害者,但卻又與他們不同,即便是在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失去他的佛性。而在他以最後的佛光將你送出的過程中,或是他無意波及,或是他有心拯救,我也被他的佛光拯救,雖然變成了這副模樣,總算是回複了一些空明。隻是,現在回想起來,在那種除了怨毒和瘋狂,再無其它的煉獄之中,他竟然還能夠維持他的‘自我’,實在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