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3)

本來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誰曾想……是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

城郊,是流浪兒的樂土,傾冷和著春香,找了一個甚為僻靜的地方,看樣子,是無人領地,兩人靠樹而睡,當日,兩人未能在城門下鑰之前趕進城內,隻得待第二日,進城了。卻不想那有心之人,趁夜人已深眠,均給兩人後腦勺一記悶棍,再以麻繩捆綁入袋,就這樣,兩人莫名的就被人販子給買賣了。

傾冷心裏苦笑,這真是天要亡她,不早不晚的,剛剛好。翌日便可進城回府,可前夕就偏有人販子出沒,將其綁了,隨便買賣,且還不是賣與京城人士。

醒來之時,是在一個小黑屋裏,感覺身子活動不開,四周有人,是些女子在嚶嚶哭泣。感覺身下所在之地,並不穩妥,時而搖晃,且有水浪拍打木板之聲,立刻的,傾冷就知道自己是在船上。人口販賣,並不在本地交易,均是賣向外地,傾冷離京城是越來越遠了,隻是不知這船隻駛向何方,且不知自己是被賣與何處。

“傾冷,你醒了?”春香在她耳旁,輕聲問著。

在黑暗之中,傾冷反握著春香的手,“姐姐,我在。”幸好,她不是一個人;幸好,春香與她沒有分開。

“我們這是……”

“姐姐,別怕。昨夜想來遇見人販子了。”

“咱們可真倒黴。”春香長長的歎了口氣。

“是我拖累姐姐了。”

“說啥傻話。”春香佯怒的用手指戳著她的頭,“這下,我們該怎麼辦?”自從林間遇上匪徒,傾冷無意識的救了她一命後,她便十分依賴於傾冷了,隻是她還不曾意識到。

“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靜觀其變吧!”

“嗯。”

兩人小聲的耳語著。

其實傾冷心裏也是沒底,隻是不敢明說,人要有希望才能活著,她不敢抹滅姐姐對於她的信賴之光。她想,總會有法子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阿媽教了她那麼多不同於此世的東西,她相信,總會有用上的那刻。

古來女子地位低下,人口販賣,北國法律雖然有明文規定禁止,但到底,任何朝代都有灰色地帶,且屢禁不止。其實許多時候,那些朝廷官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這些灰色地帶的存在,而他們也就有了灰色收入。

向來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譬如,朝廷官員不準狎妓,就有好事之人設了暗娼房的存在。對於報官,傾冷是排除的,且不論自己是否信任官場清明,就自己而言,怕是也難以逃出,根本就沒有機會報官。

忽有光線射進,傾冷知道那是送飯的,她們每日隻有一頓餐,而一頓飯裏隻有一個窩頭,一碗清水。一則是怕她們吃喝太多,拉撒成了問題;二則是防止其有過多的體力進行反抗。

每日皆在黑暗混沌中度過,不知時日,傾冷隻能靠著每日給的飯食來計算,大約一月有餘,船隻終於靠岸。臨近靠岸前兩日,傾冷她們便沒有再獲取到食物。無盡的黑暗,長期的饑餓,傾冷想,這買賣人口的人,果然深諳心理學說,給人以絕望,日後不管麵對何種境遇,隻要想活的,多半都會順從。

不出傾冷所料,她們這一大批女子,果然是被賣去勾欄。在船上,她們被麻繩捆綁雙手放置背後,十五人連成一股,送上馬車,馬車再毫不停駐的趕往一個宅門大院。傾冷冷眼掃過,在船隻外等候的馬車居然有十餘輛。宅門大院內,甚是寂靜,她們又被安置於一個類似柴房的房間。

一個穿綠戴紅,打扮的甚是豔俗的中年女子,步履婀娜多姿的緩緩走近,用著錦帕在鼻尖輕揮,“繞是些美人,一月多不洗澡,這樣的味道也是受不住的。嬤嬤們,勞煩你們了。”緊接著就有許多粗使嬤嬤,走了進來,拖的拖,拽的拽。自那會兒這個中年女子走來時,就又有許多女子哭了起來,甚至還妄圖反抗。傾冷回頭望了春香一眼,讓她和她一樣,不要做無謂的抗爭,兩人很是順從的跟著那些嬤嬤走。臨近門口時,那中年女子不免多看了兩人一眼,不哭不鬧,不憂不懼,她從業多年,卻未曾見過知道自己被賣入勾欄還能依然如此淡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