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雲霧繚繞,望不到盡頭。
“……一朝夢盡黃泉路,從此誓後不為人。癡盡一生疲為力,任憑他笑縱繁生。莊公夢蝶疑竇生,天下多嬌亂紅塵。緣起不知情深處,回眸卻來笑此生。……”一個紅衣女子站懸崖邊,低低的唱著歌。唱者無意,歌聲卻繞著雲霧絲絲地扣著聽者心。
明明是年輕的身姿,婉轉的嗓音,可偏偏那一頭銀白的長發,平白地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霧氣從紅衣女子腳底蕩起,慢慢將那女子籠了起來。漸漸,那悲涼的歌聲也變得愈發飄渺起來。
“喂……”安醉墨站在雲霧裏,總覺得那抹身影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隻是看著那人的背影,心中便覺憂傷。
安醉墨輕輕皺了皺眉,不清楚自己為何有這種反應。沒待她回神,她便聽見自己出聲卻是叫住了那個女子。
那紅衣女子聽到聲音,猛然回頭,悲傷不再卻滿身霸氣。那張臉並非絕美卻也張揚豔麗,隻是同她的霸氣不符,她眉心一顆朱砂痣,紅得妖嬈魅惑。
待那女子凝眸視向她時,安醉墨微微皺了眉。她,竟然和那銀發女子長得九成相似。隻那一分的不同,也是因為她少了那粒朱砂。
紅衣女子看向安醉墨,眼神閃了閃,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嘴角緩緩上揚,笑容燦爛得耀眼,可她笑著笑著卻把自己的眼淚笑了出來:“你,來了啊!”
心疼,安醉墨按著自己的心髒,看著那張熟悉卻也陌生的臉,不知為何,心裏湧上一絲悶悶的感覺,卻沒有口子發泄。
“重來一次,記得再不要……”紅衣女子看著安醉墨一字一頓地說。
“不要?不要什麼?”安醉墨大聲問道,可是還未等到回答,那女子便縱身跳下懸崖。大紅的衣像是化作了蝴蝶,飄飄然向崖底墜去。
“不!”安醉墨慌亂地上前想要拉住那紅衣女子,卻,隻是碰到了她的一片衣擺,還有,她跳下時掉落在自己手背上的一滴淚。涼涼的,卻灼地安醉墨手背發疼。
安醉墨趴在崖邊,看著崖下升起的雲霧,腦子嗡嗡作響。
“啊!”安醉墨從夢中驚醒,卻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原來,隻是一場夢!可是,鬆懈過後,她的淚卻啪嗒啪嗒不自覺地掉下。
她看著淚花氤開錦被,木木地摸了摸臉,卻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她抬起手想擦掉臉上的淚痕,卻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白綢裏衣,安醉墨愣了愣,這?
沒想太多,她便揭了那嫩黃繡花的錦緞薄被,掀開垂在床前的掛簾便赤著腳下了床。
映目,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女子閨房,典雅卻又透著低調的奢華,楠木的桌子上嵌著一縷銀邊,屋子不遠的台桌上擺著一架古琴,琴上雕著幾支月桂,走近,竟能聞到那琴散發著淡雅的清香。
安醉墨抬手拂上琴弦,鳴聲叮咚,未成曲調卻煞是悅耳。正當她環視屋裏的裝飾,卻聽見一陣悅耳的笑聲和幾個人的談話聲,隻是走近了那腳步聲便放輕下來,談話聲和嬉笑聲也停了下來。
聽見推門聲,安醉墨便抬頭向門口望去,便見一個打頭穿著粉衣的女子端著臉盆走了進來,後邊跟著四個綠衣的小丫頭。
那粉衣女子一見安醉墨醒了,愣著停了腳步,見安醉墨抬眸看向自己,粉衣女子便瞬間紅了眼,卻又迅速地平靜下來,但怎麼也掩不住眸裏的開心:“小姐,你醒了!”
她驚喜過後反應過來安醉墨竟然下了床,便驚得將手中的臉盆隨手給了身後的一個丫鬟,有些急切但又穩著步子走上前,卻又發現安醉墨連鞋子都沒穿,便拉著安醉墨坐回了床上,一麵為她拭腳,一麵溫柔地埋怨:“小姐,你剛醒,怎麼急著下床?”
安醉墨任那粉衣女子為她拭腳,她隻是愣愣的,反應不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莊公夢蝶還是蝶夢莊公?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為什麼她的腦海裏除了懸崖的一幕便什麼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