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愛吃這些花糕，你帶回去和太後自己品嚐吧。”此時的皇帝眼裏早已沒了方才對那一抹蘭色的驚豔，他烏沉的眸子中複又湧上滿滿的不耐煩，而嘉妃總算從剛才的尷尬中回過神來，她不依不撓的端起那一碟點心伸向皇帝，“姑母說了，這是她的心意，請您無論如何也得嚐一嚐。”
看著皇帝眼中那快要噴湧而出的怒氣我真替嘉妃悲哀，皇上是怎樣的人，他是天子，是真龍之子，怎會甘心受製於人，如今尊著太後不過是因為忌憚太後娘家，醇王以及鈕鈷祿的勢力，可偏偏嘉妃看不清這一點，動輒搬出太後來，豈不是自己往刀尖兒上撞。皇帝的臉陰沉的嚇人，嘉妃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收手的意思，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萬寶祿此刻也不在跟前兒，眼見著這般情景少不得隻好我出來打個圓場，“皇上既然不愛吃那就賞給嬪妾吧，太後娘娘和嘉妃姐姐的手藝旁人可是沒這個口福呢。”
聞言皇帝隻是拉著臉點了點頭，趁著嘉妃還未說話我趕忙伸手去接那一盤點心，也不知是我手滑，還是嘉妃躲閃，那一碟茉莉花糕就這麼被打翻在了地上，精美的三色琉璃盤子在地上碎成一片片，點心也被摔成了渣，我麵上一慌就跪了下來，“嬪妾該死，請皇上恕罪，嬪妾……嬪妾不是故意的。”
盤子碎裂的聲音引來了門外候著的萬寶祿，他一見這幅光景也不多說，忙吩咐了外殿的兩個小太監進來將滿地殘骸收拾幹淨。“起來。”皇帝的聲音適時響起，他一邊伸手給我一邊刻意壓住火氣道：“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摔了就摔了，太後那邊若是舍不得一個盤子，朕讓萬寶祿去挑個更好的賠給太後也就是了。”
我沒有去看嘉妃的表情也知道她此刻是如何模樣，定是已在心中將我咒罵了千萬遍，被她這麼一鬧皇帝似乎也累了，他揉著額角衝嘉妃淡淡揮了揮手，“你下去吧，以後不必送東西過來，好好陪著太後。”
“……是。”過了半晌才聽見嘉妃沉沉應了一聲，接著是花盆底離去的聲音，聽起來每一步都似踏再刀尖上一般疼痛。
“皇上……”我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樣子不由就想替他撫平那些褶皺，然而我不能，帶著漂亮護甲的手剛剛抬起就趕忙放下，不要奢望的太多，我在心裏拚命告訴自己，否則你會變成第二個嘉妃。
“你也先回去吧。”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未看我，我也猜不透這個男人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隻默默起身退了出去。萬寶祿依然盡職盡責的守在門口，見我出來身子躬的更低了些，盯著雕花的地麵道了聲恭送娘娘。微一點頭便欲離去，每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回身對他說道：“萬公公服侍皇上的日子也不短了，今日若是你師傅在，是會尋個由頭打發了嘉妃還是進去替她通傳？”
見我問話萬寶祿轉過了身子將頭稍稍抬起了些，滿是機靈勁兒的目光微微一滯拱了拱手：“奴才多謝娘娘提點。”
聞言扯了扯嘴角悠然一笑，這小太監人是夠聰明，隻是要取代他師傅，怕是還欠些火候，我不介意點播他一兩句，來日若他真有能力上位，對我也是有益無害，“公公機智過人，隻是一定要看準了自己應該服侍的是誰，至於旁的人……公公自己掂量著即可。”
言罷也不再管他是否聽明白，將手中帕子隆進袖口後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