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芯把簾子拉上。傅一宣驚在胸口的氣才舒緩了。和李亦芯接觸,還是謹慎點的好。李亦芯可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樣溫柔。
穿上大概照了照。鏡子裏的女人,一身綢緞質料的和服,寶石藍的底子,花樣是素雅顏色的淡黃淡粉牡丹,層疊的領口,腰間寬寬的一溜藍色腰帶,後麵背了個藍綢小花包。傅一宣扯了扯腰背上的花包。這日本女人倒是挺方便,坐椅子都不需要靠枕。
一陣倒騰頭發有些亂,順到一邊,鬆鬆編了編,垂到胸前,再踩上深棕色木屐。
傅一宣看著鏡中的自己,勾唇一笑。藍衣墨發,是個美人。
身著和服的傅一宣走出來。
孫以昭和程小仙正在吃店裏免費贈送的茶點,李亦芯正調笑二人。程澈則站立一旁,看著店外熙攘的人潮。
“讓你們久等了。”
幾人聞聲轉頭看傅一宣,俱是一愣。
程澈道:“不久。”
傅一宣笑著低眸。他倒是記性好。
程澈穿著藏青色的和服,他本比一般男子高,體格也勻稱,穿上有厚底的木屐,更加挺拔,眉目清秀俊挺,讓傅一宣想起了漢朝的王孫公子。李亦芯穿著豔紫色小丁香花圖案的和服,程小仙穿著粉色櫻花和服。孫以昭穿一身墨綠色有黑色暗花的和服,襯著他混血的五官,感覺有點怪。孫以昭眼神中的熾熱退去,笑意化開。他又在想什麼歪點子。
換好了和服,外麵天色已經黑盡,漫天繁星閃爍。
找了個小店吃了烏冬麵填肚子。一行五人,紅藍青紫綠,走在廟街上怎叫一個姹紫嫣紅。
程小仙從這個攤子飛到那個攤子,不是拽著孫以昭就是拉著程澈,買這買那,頗像公主微服出訪。李亦芯則陪在程澈身邊,儼然個賢惠溫柔的好妻子。孫以昭對程小仙使的是欲擒故縱計,若即若離,並不常常答應她的各種要求。程澈隻得拉每求必應的程澈。然“體弱單純”的蔣雨萌,跟在他們身邊,時而接受他們的噓寒問暖。
“你喜歡這玩意?”
孫以昭拿了個猴妖的麵具罩在臉上,露出兩隻亮閃閃的眼睛。
“很可愛。”傅一宣淡淡的勾了勾唇。
傅一宣挑揀著掛一壁麵具。各種動物的麵具,本以為是十二生肖,數了數,才發現不隻十二生肖,連蜻蜓牛蛙都有。
“這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孫以昭拉傅一宣的手,來到旁邊的鋪子。
第一眼,傅一宣就被頂上掛著的一排圓滾滾的燈籠吸引了。燈籠是淡水紅色,淡淡的紅,亮亮的光。燈籠壁上六個圓形圈在一起。那圓圈區域沒有上紅色,裏麵的燭光透出來。傅一宣想起了在紅蓮小河上放的河燈,也是這樣圓滾滾的,放在水裏,緩緩流去,有些停靠在水灣裏,夜色中微閃的燭光把一片火紅的蓮花照得似有生命的悸動。
“傻子,不是上麵,是下麵。”
傅一宣沉溺在美好的回憶中,沒注意孫以昭親昵的口吻和動作。孫以昭拉著傅一宣的左手,見她沒有反抗,右手輕輕攬上她的腰,貼在她身後。燈籠下的小攤上擺滿了麵具,隻是風格圖案與剛才的麵具不同。牛鬼蛇神、飛禽走獸,奇奇怪怪,古怪神奇。一塊白布絹,上黑墨寫著一個日文漢字。雖不懂日語,但那是繁體漢字,到是認得。
這布絹用來幹嘛呢?
賣麵具的是個大叔,取下臉上猙獰的牛頭麵具,一張胡渣渣的方臉,和氣的笑,說了一串日文。傅一宣一個字都沒聽懂。猜想大約是在介紹麵具。
孫以昭俯下來,湊在傅一宣耳邊:“他說這是妖怪的麵具,戴上這麵具就會有妖精出現實現願望。”
這樣麼?
日本大叔很熱情地點頭哈腰,遞這個遞那個,嘰裏咕嚕的講述。傅一宣雖聽不懂卻聽得認真。
孫以昭主動當起了陪同翻譯。
“他說白布上寫字的是妖力高強的妖怪,他們已經化為人身,擁有普天下最美的不老容顏,但是他們不願意被人類看見麵容,也不想丟棄自己妖靈的祖籍,所以就在一張白絹上寫下自己的原身,把臉擋住。”
“擋住了不就看不見路了麼?”
孫以昭笑:“都能變成人了,還怕眼睛被擋住嗎?”
傅一宣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張寫著繁體“鳥”字的白絹。孫以昭付了日元,兩人趕上前麵三人。
程小仙突然變得很氣悶,酸溜溜的看了看傅一宣。傅一宣這才警覺孫以昭竟把她摟在懷裏,於是立刻與他拉開距離。孫以昭不動聲色,理直氣壯,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倒是傅一宣做賊心虛了。
土地神廟在小山頂,李亦芯說一會兒廟裏有巫女跳神樂舞,可以趕走汙濁之物,潔淨心靈。聽起來她很是應該去受一受禮,潔淨潔淨靈魂。